寧淳兒聽笑了,看著她道:“於主子這肚子可真是與眾不同,都疼起來了,還要您跑世子妃面前來喊,怎麼?是怕我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嗎?”
於氏捏著手,看也沒看那邊跪著的向晚意,擦了下額頭上的汗水便鎮定了下來:“妾身失態了,方才被外頭的太陽熱得頭昏腦漲,說胡話了。真正想說的是,妾身知道兇手是誰了。”
“哦?”沈美景驚訝地看著她:“你怎麼知道的?”
“她自己方才來同妾身坦白的。”於氏一臉正經地道:“不信您可以再問問。”
說著揮手,後頭的墨兒就領了個丫鬟進來,跪在地上。
寧淳兒一瞧那丫鬟就笑了,轉過頭不再說話。美景好奇地看著地上這瑟瑟發抖的人:“你叫什麼名字?”
“奴婢…奴婢名小青。”那丫鬟跪在地上,埋著頭道:“是…是洗硯池裡的二等丫鬟,在屋外伺候的…嫉妒點香能在屋子裡頭伺候,又得主子喜愛…所以…所以失手將她推進了荷花池…奴婢沒想過她會死…”
眾人都有些傻了,向晚意抬頭,不解地看著墨兒。
墨兒幾不可察地搖著頭,他一愣,也就不說話了。
“這……”美景看著小青:“你確定嗎?一旦認罪,輕者流放,重則可是要償命。”
小青驚恐地抬頭看著她,可憐兮兮地道:“世子妃能不能饒了奴婢一命?奴婢不想殺人的,不是故意的,當真不是故意的。”
眼裡的惶恐半點不像作假,美景挑眉,難不成還真是這小丫頭的無心之失?
“向捕頭,你怎麼看?”
向晚意拱手道:“按照大明律例,殺人償命,但是自首可減刑,具體如何,當交衙門審查。”
意思就是,有人自首的話,這案子自然就算結了。
“既然如此,那就按照規矩來吧。”美景看了看於夢霜:“你覺得呢?”
於氏點頭,難得再也不糾纏了,還十分和善地將寧淳兒扶了起來,愧疚地道:“是我身邊的人做的好事,冤枉淳兒姐姐了,還望您不要往心裡去。”
寧淳兒勾了勾嘴角,拉著她的手道:“我就同世子妃說你是這院子裡最識時務的人,世子妃還不盡信,現在也該是信了。”
於夢霜笑了笑,明知是諷刺的話,卻也還是硬生生吞了下去:“多謝淳兒姐姐誇獎了。”
說著又“哎喲”一聲,抱著肚子道:“妾身今日勞頓,實在是不舒服,這就先回洗硯池了。剩下的事情,想必世子妃能處理。”
“嗯。”美景頷首:“你先回去吧。”
於氏退下了,臨走也沒多看向晚意一眼。倒是向晚意扭頭看了她的背影,皺眉想了想,有些疑惑。
寧淳兒一笑,拉著美景道:“夢霜妹妹這肚子動不動就疼,世子妃也還得找大夫給她好好看看了。先前說診不出月份,現在也該瞧瞧到底懷了幾個月。”
“說的也是。”美景點頭。
夢霜嗎?向晚意一震,眼珠子左右看了看,拱手道:“既然兇手已經自首,那卑職就先將人帶回衙門了。”
“你去吧。”美景點頭:“順便去洗硯池一趟,將小青的東西收拾了一併帶回去,免得有什麼證據遺漏,要再次回來拿。”
“……是。”向晚意應了,轉身揮手示意捕快抓著小青,然後有些僵硬地往洗硯池走。
等人都出去了,美景才看著寧淳兒問:“你認識這向捕頭?”
“本來是不該認識的,不巧的是,妾身有個不怎麼守規矩的嫂子。”寧淳兒皺眉道:“妾身的哥哥長年臥病,她便喜歡在外頭參加什麼詩社畫社。說起來是風雅,裡頭亂七八糟的公子哥兒可多了,誰知道整天在一起都做什麼。”
“家母為此不滿,昨日寫了家書來抱怨,正好就提到一個向公子,好像是橫城衙門的人。妾身才託衙門裡的熟人打聽向公子,沒想到於氏就送信過去了,剛好被妾身的人撞見。”
美景咋舌,這才是緣分啊,寧淳兒是不是於氏的天生剋星,她動一點,她就恰好知道一點。
“不過我還是覺得奇怪。”沈美景皺眉:“就算他是向公子,跟於氏有什麼關係?”
寧淳兒抿唇:“妾身只是撞一撞運氣,嗆他一聲,沒想到他當真會有這麼大的反應。這樣一來妾身反而想明白了,於氏每月都愛出府,說是去逛街四處走走,背地裡指不定也加入了什麼亂七八糟的詩社書法社,所以與這向晚意結識。一聽您要讓衙門的人來查案,便寫了信讓向晚意幫忙,嫁禍殺人之罪給妾身身邊的丫鬟。結果被妾身說了一聲向公子,恐妾身知道什麼內幕,連忙就將自己身邊的丫鬟推了出來認罪。”
這樣一解釋,一切好像都合理了。美景想了想,道:“於氏若是在外頭參加什麼詩社,算不算不守婦道?”
“不算。”寧淳兒搖頭:“雖然夫家可能不會喜歡,但是這尚算是附庸風雅,被發現了也頂多是讓丈夫不悅,算不了出牆。況且,她要是不承認,誰也沒證據說她參加了詩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