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道:“我最起碼還能站得住,不至於兩腿直打擺子。”
大兵忙追問道:“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他小心翼翼的看著我,滿臉的希冀。
“說真的,沒什麼感覺。”
我下意識的摸了摸脊椎骨,除了有點癢,沒有異常。
不過,我很清楚,吳靜蕾犧牲了孩子的反戈一擊絕對不是臨死也要噁心我一下那麼簡單,此時芲毒八成已經開始在我體內瀰漫了。
這是一種對於黎明來說都十分陌生的細菌,顧曉談及它時畏其如猛虎,甚至將其稱之為生化武器。
這種東西埋在我體內,我的下場可想而知。
可偏偏此時我竟平靜到了極致,內心甚至生不起任何波瀾。
沒有畏懼,沒有懊喪,我無數次的掙扎著保命,不惜卑劣,真到此時,好像也就那麼回事,就是嘴巴里有點苦。
這是命,得認。
大兵看了眼吳靜蕾的屍體,又看了眼我,捶胸頓足,悶聲道:“怎麼就成這樣了。”
“很正常,當你凝望深淵的時候,深淵也在凝望你,我們來這裡是殺她的,她反手殺我們,這沒錯。”
我拍了拍大兵的肩膀,道:“只不過我們還沉浸在小時候的回憶裡,每一次揮刀都是閉著眼忍著痛做的,而她早早已經代入了食物鏈的角色裡,只能說她比我們更有覺悟吧!
其實大兵,我現在大概知道為啥吳靜蕾能跟邢亮過到一起了,日子成了那樣仍舊毫無怨言。
邢亮這種人就要錢,威脅不到她的安全,在可控範圍內,我們覺得不可忍受的事兒,她甘之如飴,心甘情願的奉獻感情不是因為她愛這個人,只是單純的不想讓自己變得麻木不仁,午夜夢迴的時候,她至少會覺得自己有血有肉,不是一個冷冰冰的怪物。”
大兵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
姬子一把架起我,沉聲道:“回上海,顧曉還沒走,早到一刻,或許還有救!”
大兵如夢方醒,匆匆上前搭把手架著我向外走。
外面天已大亮。
踏出門的剎那,一股寒氣毫無徵兆自我背後升起,脊樑骨發毛,彷彿走夜路時會覺得身後有東西跟著一樣。
力氣莫名其妙的消失了,我雙腿一軟,整個人的分量全部壓在大兵和姬子的肩膀上,頭頂上的太陽光芒越來越強烈,以至於視線開始模糊,眼前只剩下亮晶晶一大片。
“小九,小九!!”
我聽到大兵的驚呼聲:“快醒醒,快醒醒,別睡,這時候睡過去了可就醒不過來了!”
或許是受到了醒不過來四個字的刺激。
亦或者是認命之後內心裡還有那麼一丁點的不甘心在負隅頑抗。
總之,我精神一震,似迴光返照一樣一把抓住放在我肩膀上的一隻手,也不知道是姬子的,還是大兵的,隨即我飛快說道:“真特麼冷,感覺像掉冰窟窿裡了,聽著,如果老子這次真的沒挺過去,只等兩腿一蹬,你們立馬把屍體處理了,老子不想長綠毛”
說話的工夫,我又冒了一身冷汗,說不出的虛弱感徹底籠罩了我,眼前的光芒越來越強烈,當強到極致時,似乎是刺瞎了我的雙眼,眼前只剩下了一片空空蕩蕩的白,之後,又被黑暗一點點的侵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