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重新編織成了一張張更為巨大、繁複的“新網”,竟然反將何山間本人給圍困在了其中。
為何自己佈下的劍陣,會反過來攻擊自己?
為何夜策冷的真元,還能夠影響到自己的秘術變化?
這完全沒道理啊!
“這……這是怎麼回事?!難道那‘神惑符’的目標根本就不是夜策冷,而是我自己?”
“是了!夜司首本就是元武陛下的得力干將,不久前才聽命從海外迴歸,一戰誅殺了趙斬,破除了她不得信任被放逐的‘謠言’……”
“呵呵,我就說,怎麼會有施符的人自己都不知道效果的符籙?原來,竟是我成了那符中‘神意’針對的目標,這還真是……好一個請君入甕、甕中捉鱉啊!想要滅口,又何必做得如此麻煩?”
“真是好狠毒的心計,好卑劣的手段!”
霎時間,何山間的腦海裡不禁閃過了這樣一個荒謬絕倫的念頭,接著輔以一條條看似確鑿的證據,不禁對此深信不疑起來,覺得這應該就是此次設局的實情,心中滿是悲涼與惶恐之意。
什麼狗屁的“愛才之心”,什麼“大秦如今正值用人之際”,統統都是騙人的鬼話!
多半,自己這是被元武和鄭袖當了槍使,他們這是想要借夜策冷之手來除掉自己、處理“過氣”的工具,同時亦是藉此機會試探下這位司首大人的真正實力與忠心,可謂是一舉兩得。
這一刻,何山間心中無比後悔,早知如此,他就不該貪圖那些許的權勢與地位,以至於落入了旁人精心編織的羅網陷阱之中,成為了對方藉以“立威”與“展示肌肉”的踏腳石、犧牲品。
只是,現在再想這些,卻也已經晚了。
身陷囹圄,被自己的《七緯星羅劍陣》反困封禁,何山間亦是不敢怠慢,連忙催動真元,想要將這些光絲光網重新收回體內。
只是,無論他如何努力嘗試,那些彩色光絲都彷彿徹底失去了控制一般,紋絲不動。
不僅如此,隨著趙青指尖劃過的軌跡越來越多、越來越密,這些光絲光網還在不斷分化繁衍,從四面八方朝著他的周身要害纏繞而來,就像是一條條擁有生命的彩色靈蛇,擇人而噬。
“不!我不能就這麼坐以待斃,無論如何,我都要想辦法掙脫這詭異的束縛,逃出生天!百里師兄素來護短,他一定可以保住我的!”
“天光斂冰九式,第一式,霜天曉角!給我破呀!”
竭力抵抗著外邊劍陣的絞殺,遍體生寒、狀若瘋狂的何山間,猛地將體內所有殘留的真元盡數匯聚於劍尖,斬出了他自比劍伊始以來、也是生平最強大、情緒最激烈的一式劍招。
為了在危機關頭保命,以免被就此設局坑殺,何山間的這一劍,自然不會只使用出劍會規則下允許的六境巔峰力量,而是突破了限制,達到了七境搬山的層級。
若是按照比試的相關條例,這其實便等同於認輸告負的表現。
天地之間,多出了數千道藍白色的冰劍,無數根可怕的白色流線彼此纏結,又將其絞碎化作了飛舞的絮花,吸聚在正劃出一條空靈曲線的“山間雪魄”劍上,勾勒出月霜月華的景象。
它猶如冬日清晨的第一縷冰寒的曙光,帶著凜冽不可阻擋之勢,斬向了背對著觀劍臺的方向,所過之處,霜雪漫天,連空氣都似乎凝固成了晶瑩的冰晶,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咔嚓”一聲,成片的光絲光網竟是被這洶湧澎湃的極寒之力當場凍裂,碎成了點點斑斕的光點,消散於空中,撕開露出了一個巨大的缺口。
而何山間亦是抓住了這個機會,身形如電地鑽了出去,立刻直衝上天,朝著岷山的方向飛速遁逃而去,很快便行至十數里之外,只留下一道愈發黯淡的藍光,在天際漸行漸遠。
因為根本沒人想到,比個劍居然還能鬧出這種離奇的戲碼,所以一時間,縱然場上宗師不下十數,竟是無人能夠及時作出反應,進行阻攔。
諸多觀眾盡皆議論紛紛,覺得對方多半是落敗後丟了臉面,所以無顏再繼續留在聶園觀戰,當真是有些輸陣又輸人,不講武德,失卻禮儀,實在配不上岷山長老的聲名。
“這個何山間,怎麼如此不濟?剛剛還看他打得那麼起勁,頗有幾分宗師高手的氣度,沒想到一轉眼就跑了,真是丟人現眼。”
“好歹也是岷山劍宗的長老,竟然這般心虛膽怯、張皇失措,在眾目睽睽之下逃走了,這豈不是讓自家宗門顏面掃地?真是太不負責任了。”
“是啊,雖然說他的對手是夜策冷,輸了也不算太丟人,可這般作為,實在是有些難看了。”
“說不定他有什麼急事呢,別急著下結論。”
“能有什麼事比這場比劍還重要?這可是皇帝陛下親臨觀戰的比試,他這樣公然跑路,無視會場規則,豈不是對陛下的不敬?”
“大概是他家裡死了人,急著回去奔喪呢。哈哈哈!”
“噓,小聲點,別忘了他背後可是岷山劍宗,咱們可惹不起。”
遠遠望著自己佈置的棋子臨陣“叛逃”,像是一隻扯斷了線、再也無法回收的風箏,觀劍臺上的元武皇帝亦是眉頭一皺,似想要站起,卻又停下了動作,顯然心情不怎麼平靜。
聽著那些常人根本無法理清,可在啟天境界下纖毫可辨的各種閒談議論之聲,覺得這一句句話彷彿都在嘲諷自己的失策與無能,他的臉色微露陰沉,不由得輕嘆了口氣,低聲自語:
“好一招借劍意,幕天秘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