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西府路上,有段勾心鬥角的閒碎。
矛頭指向孔雀翎與鳳凰羽。
因這兩件斗篷是老太太給的,叫兄弟姐妹眾人嫉妒。若說真嫉妒,是太太們相互嫉妒,兄弟姐妹們只說說罷了。
表現在臉上最不滿的第一人是曹氏了,早在綠蠟亭時,老太太叫竹兒拿這兩件來給莊玳與庒琂披上,曹氏就有所表現了,眼睛直往秦氏這邊勾,大約想慫恿秦氏說點什麼話,可她知道秦氏不會說什麼的,即便心裡介意著;便又看么姨娘,么姨娘哪裡敢說什麼呀,一則她跟西府親近,二則老太太素日疼她,自然歹話不敢說的。那會子,曹氏忍了一嘴巴。
等回來,分車子的時候,姑娘們不按頭先來那般坐,一股腦都湊去跟老太太一車子。這有機會了,曹氏等太太幾個為一車。
在車上,曹氏說:“要知道在西府辦還不用勞動,不如趕著來我們北府辦呢!我出銀子出人,都不用老太太那邊的人忙活。一回到那邊,準是熱騰騰的上桌子,吃的餃子我趕北境大犛牛肉,豬肉餡兒都不許用。叫大夥兒吃個夠!這才是過冬冬至。”
這話挑明瞭跟郡主過不去。
如今,郡主看開了,道:“二太太說這話,是衝我西府呢,還是衝老太太呢?”
曹氏道:“我衝你們幹嘛?我衝我自個兒說。我願意舍一身剮,換一批羽毛,橫豎是夠的。可恨啊,你們西府的指頭都不用動,連吃帶用最後留盤子的,都是老太太處的人下工夫。要我說呀,西府這回可賺大發了。”
么姨娘聽出來了,曹氏曲曲折折指著那兩件羽毛呢!便笑道:“二太太做生意的,真會打算。我們啊,都窩在三門四門裡頭,出得一扇門,出不來老太太的五指山,我們能懂計算這些?二太太說言重了,弄不好,我們這麼多人,不夠吃的,還得我們自個府裡端些來。”
曹氏身子扭扭捏捏,道:“若這麼著,更是虧了。大家端來,少是不敢少的,多拿來,還不是落盤子在西府。”
郡主聽這話內心反感極了,紅臉熱耳地啐了一口,道:“話說,金銀珠寶,能戴的就在身上,戴不進心裡去,裝不到地下去。有多少儘管吃多少,還怕別人端你的不成。若這麼想,東府裡的,南府裡的,都別端來,全由我西府來。二太太怕不合口,自行端些來,看著,是划算得很,虧是虧不到了。我出兩份兒,你出自個兒那份兒。值不值?”
曹氏哼的一聲,不言語了。
秦氏靜靜地聽著,看到曹氏哼了一聲別開頭臉,她這才笑出聲兒,道:“要我說呀,今兒北府賺大了,二姑娘贏得花彩頭,得兩門大賞。我心裡惦記著掛紅時,誰拿頂頭呢?”
說著,都看住么姨娘。
因老太太把那紅綢頭籌者捏在么姨娘手裡,等著吃冬至時公開。
么姨娘自然不敢私自給眾人看,捂得緊緊的。
太太們這邊議論著的同時,姑娘們跟老太太坐的那車也鬧熱。
莊琻、莊玝、莊玢、莊瑗幾位活潑的,趕著伸手去弄庒琂那鳳凰羽。莊琻更是陰奉陽違,說話酸人,還挑撥莊玝。
好在莊玝不吃那套,只說:“我瞧著老太太給哥哥姐姐披這兩件兒,我心裡也暖和。”
莊琻道:“老太太偏心,既然給西府這兩個,五妹妹也是西府的,獨了她出來,讓我見了寒心啊!”
老太太聽後,嘆了一聲,道:“我原想給你們一人一件的來著,巧是你們一到園子,個個長翅膀飛了,還需要什麼羽毛呀!留下這兩個,病歪歪的,飛也飛不動,索性可憐一下他們,給他們披上吧!也不是十分貴重的東西。爭個什麼呀!”
大姐姐莊瑚捂嘴笑道:“哎呀呀,老太太,你還說不貴重!三弟弟那件兒是什麼東西呢?是孔雀羽毛呢!那可是佛國國王來朝見主上,來我們府裡遊玩贈的一件兒。天底裡,統共就這麼一件兒,皇宮裡都沒有呢!老太太還說不貴重。琂妹妹這件兒鳳凰羽更是了不得,那不是南海王贈的麼?說是海里的活鳳凰,百年千年一遇的鳳凰鳥魚的金羽衣,得這麼一掛,怕天上神仙也沒有吧!還說不貴重。莫非,老太太手裡還有更寶貴東西?”
莊琻道:“我倒忘了,掛紅的頭籌賞賜沒下來呢,老太太準備賞什麼呀?”
老太太賣關子,只管笑:“不說!偏讓你們急。”
莊琻、莊玝等追問:“那是誰得了?別又是那兩個神鳥羽毛吧?”
莊瑚道:“何止神鳥,裘靴子也是個神物,萬一得兩重呢,也未可知呀!”
大姐姐提點,眾人齊刷刷的看莊琻腳下那靴子,可不是老太太早先叫人給她換上的?
眾姐妹羨慕嫉妒不已,彷彿掛紅的頭籌又是他們,老太太還沒說什麼,他們先定一個“老太太太偏心了!”
總之,老太太就是不鬆口,由他們鬧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