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瑜的臉紅紅的,勾首靜坐。
庒琂微微回頭看了一眼莊瑜,心裡過意不去,因自己的胡亂說一通,又叫她被牽扯其中受委屈了。
於是,庒琂道:“太太笑話我呢。我聽老太太常說,四妹妹為人沉著,明理懂事,府裡極少人能比得過她。若說老太太疼我,倒沒見她誇過我,且說了,開口閉口,老讓我向大姐姐學。老太太的心,都在東府姐姐和妹妹這兒了。這會子,太太拿我來取笑。”
秦氏聽後,很是愉快,眉目揚起,溫溫柔柔望一眼莊瑜。
莊瑜更羞了,躲躲閃閃扯了下庒琂的衣袖。
大姑娘莊瑚又幫秦氏點一杆子,一面吹滅紙火,一面笑道:“太太別聽她胡說,我們這位琂妹妹來府裡的時候三句打不出一句來,這會子熟門熟路,看我們像熟了的柿子似的,竟拿好捏的來捏。她不好意思領老太太的好兒,順帶把我們帶上壯膽呢。琂妹妹的心思,可深著呢!”
也不知大姐姐是開玩笑還是有意這麼說。
但是見她笑呵呵的說,便當是開玩笑吧。
庒琂道:“姐姐還說柿子呢,外頭不正有人趕柿子麼?我來的巧,可不是有口福了。”
莊瑚道:“太太你瞧,這人多有心機,瞧準我們東府的果子熟了,專門來吃的。”
說著,屋裡人沒有一個不捂嘴笑的。
正好這時,靜默兜了一裙柿子進來,喜報:“太太,姑娘,柿子摘來了。”
秦氏伸了伸脖子,道:“洗乾淨,看能不能剝皮,若還不能,煮點熱鹽水泡一泡,過會子再拿來。”
靜默歡喜的應,下去了。
秦氏望靜默出去,又指揮自己的丫頭元意、元琴幾個去幫忙。
爾後,秦氏嘆一口氣,道:“轉轉眼又到十月,過不了兩個月又過年了。才剛我們還說呢,一年大二年小,果子熟一秋又一秋,這府裡的人,年年新衣裳卻是老面孔,叫老太太看著無趣了。”
莊瑚道:“太太有什麼好嘆息的,北府明年不是趕著辦喜事麼?北府一過,又輪到我們大哥哥那邊,給你添個孫子,你才有的樂呢!”
秦氏道:“我也是這麼想。也難怪老太太拿我們來說嘴,偏是你們是府裡領頭的。不爭氣呀!”
莊瑚道:“太太說的是。這不好了麼,琂妹妹一有空過來坐,順順嘴給嫂子說一聲,讓抓緊些。”說著,捂嘴笑。
瞬息,庒琂的臉面跟被火燒了似的,紅得沒邊兒,道:“姐姐拿我取笑,我不懂。”
熹姨娘在底下坐,憋笑憋了好一會子了,這才道:“有什麼不懂的!你姐姐叫你勸你嫂子,趕緊給太太生個大孫子!就這事兒!”
話沒說完,被莊瑚啐了回去:“姨娘!胡說什麼呢!”
是的,庒琂和莊瑜是未出閣的姑娘,什麼勸不勸的,生不生的,多臊人的話語。
熹姨娘很不悅地閉嘴,不說了。
聽這幾個娘兒們說笑,一點兒趣味都沒有,子素心裡這麼覺得,庒琂也這麼覺得,忽然後悔過來了。誰知道大老爺不在這兒呢!還以為來這邊能看到什麼,聽到什麼呢!結果是這些。
庒琂想了想,既然看不到想看的,那主動打聽吧,萬一打聽出什麼來也未可知,便說:“我來的時候,聽靜默說太太差她們摘柿子是為了給客人品鮮。才剛太太怎麼沒吩咐先送去給客人呢?”
秦氏呵地一聲,笑道:“傻丫頭,不才說了麼?若沒熟落皮子,客人怎麼吃?半軟不爛的,拿刀子削皮,不粘髒客人的手麼?你這孩子糊塗,這點道理卻不懂了。”
庒琂紅臉笑:“是呢,是我不懂!太太教訓的是。若非太太指點,我還真不知裡頭有這講究。”
秦氏道:“我原也沒這講究。”又說:“倒提醒我了,那客人來好一陣子,還沒說完呢?”
莊瑚看了看窗外,沉吟一會兒,道:“我看還早呢!上回來,燒了四壺茶,這回怕沒五六壺不能完的。”
庒琂假意問:“這位客人也有趣,喜歡我們府上的茶?”
秦氏道:“哪裡喜歡我們府上的茶,是喜歡跟你大老爺說事兒。偏偏你大老爺愛管理這些,不過呢,也該管,聽說他府上遭了一樁案子,冤呢!”
莊瑚眨眨眼睛,垂頭給秦氏點菸,不搭腔。
庒琂眼咕咕的望秦氏,期待她繼續說,再多說一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