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圓道:“我是巴心巴肺的,三喜妹妹好歹也是領我的情。好歹今日是中秋,沒有這麼膈應人的。”
三喜忸怩道:“聽不懂你們北方人說話。我們想法簡單。”
玉圓見三喜話裡有些轉機,忙道:“我常日跟我們那邊說,好歹要識趣,姑娘是老太太心頭肉呢。我瞧三喜妹妹也是直爽人,但凡這樣的人,才能招姐妹們喜歡。”
三喜被奉承得有些不好意思,終究年紀小,耳根軟。
玉圓再道:“我們太太也是無心的說話。你給你家姑娘說說,別抬頭不見低頭見的。我們做下人的,總得給主子個臺階下不是?”
三喜想起庒琂的話,提防要有,也不能時時針鋒相對。故緩了聲色。
玉圓瞧出意思,遂把手中的夾竹桃遞給三喜。
玉圓道:“拿著,今晚中秋大宴,姑娘戴上,可是要豔壓群芳,姑娘裡頭出挑,老太太要打賞的。姑娘得了頭兒,丫頭也得賞呢!”
三喜還是不要,玉圓道:“那就是不承我的意了。白給你低聲說那麼多,原我是多情的來。”
玉圓說完,假裝生氣走開。
三喜怕惹不好,回去給姑娘責怪。便上前主動把花要回來。
三喜回到鏡花謝,正好看到慧緣和庒琂給子素梳妝。三喜瞧了一會子,眼澀澀的,拿著那把花兒,乾站門首簾子處,不作聲。只見子素依稀倩影,青絲柔滑,肌膚似雪,眉黛靈動,丘沙靈鼻,朱唇玉口,舉止穩重,行動靜謐無聲。不禁思緒飄遠回到了南邊舊地,那時年的子素。
只見子素軟聲對庒琂道:“妹妹去就好,也沒我什麼事。總歸是下人身份,打扮成這樣遭人議論,說妹妹過於輕浮。”
庒琂微笑,再給子素添置一支金簪。
完畢,庒琂望著鏡子裡的子素,笑道:“這才是我的子素姐姐。”
子素轉身過來,一把庒琂拉住,鄭重道:“你的心意我知道。我的心意,也盼你知道。如今,我知你好,你看我好。還有什麼比這更好?但願歲歲長寧,可我們各自都有揹負,妹妹思慮長遠才是。”
庒琂笑道:“難得跟姐姐重逢。經歷那麼多,忽然覺得沒有任何事比生死重逢來得快活。姐姐你也經歷過,怎麼沒明白?”
子素道:“因我太過於明白。我才擔心你。”
庒琂道:“姐姐不必為我擔心。等姐姐傷好了,我找老太太說去……”
慧緣端水在一邊,聽庒琂這話,嚇得不穩當,水濺了出來。
庒琂回頭看慧緣,慧緣倉促穩住,移步出去。正好看到三喜掉淚。便示意三喜進去。
三喜會意,抹了眼角,微笑持花步入。
三喜道:“姑娘,瞧我帶什麼回來?”
三喜便把外頭他人議論的話說一遍,多是家長裡短。無人議論鏡花謝。
庒琂也無意聽,接過花,道:“什麼花兒?”
三喜信口道:“桃花!二太太屋裡的玉圓言和來著,送的和事禮。”
慧緣在外倒了水,進來聽得,故意一笑,道:“我倒聽過和氏璧,沒聽過和事禮是桃花。”
庒琂冷冷的,信手把花扔在梳妝檯上。
庒琂道:“無故示好,非奸即盜。”
三喜強言道:“姑娘常日裡叫我不那麼伶俐。如今我改了,又不順姑娘的心。”
聽這麼說,子素笑道:“你姑娘的心性倒還這樣。”
庒琂楚楚看子素。心裡暗歎,如她知道自己怎麼走來的,想必不會說這樣的話。如今在她眼前,放肆一二分,顯自己真實罷了。
子素又說:“妹妹,姑娘……”站了起來,朝庒琂跪下。
庒琂立馬起來,要扶起子素,見子素不起,她也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