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道:“且這麼,你這一家子姊妹多,日後,有你歡喜的。不安樂的藏心裡,也不許苦壞了自己,左右外祖母這裡就是你家。等以後你父親的事過了……且看罷!你須明白我的的心意才好。”便向門外走。
慧緣去開房外,穿過裡廳,到了外頭,見曹氏低聲三嘴八舌招人聽她說話,老太太也不知道她說什麼,懶懶的咳了幾聲。曹氏等人才驚覺老太太出來了,圍上去攙扶。
老太太道:“嘀嘀咕咕些什麼?”
曹氏笑道:“覺得奇怪,問問她們怎麼伺候老太太的,把老太太一人關裡面。”
老太太道:“聽說過大嘴巴的,沒聽說過大耳朵的!”
二姑娘莊琻伶俐,怕她母親不會說話,忙說:“大嘴巴招財,大耳朵享福享壽,老太太是大耳朵是享福享壽的人!”
老太太笑了,衝莊琻臉上颳了一下,道:“裡面的姑娘傷還沒好全,你們也不要老來打擾。走吧!”走出去,又問:“東府那邊如何了?”
曹氏回道:“沒什麼事,小兩口拌嘴,勸勸就好了。”
曹氏乖覺,也不張揚,留幾分面子給莊瑚。莊瑚感激她,相視一笑,沒搭話,權由曹氏稟報。老太太邊聽邊走,頗為滿意。
三喜和慧緣看著走遠了的老太太及眾人,忙關門進去。
三喜對卓亦亭說:“姑娘,放著親戚不說,非要你過門做義女。太太老爺知道了,也是不依的。”
卓亦亭咬住嘴唇,不說話,她何嘗願意認賊作父了?情非得已,她又能作何選擇?
三喜道:“如你現在想反悔,我立刻找老太太說去。”
卓亦亭知道這個打小一起到大的丫頭,性子一上來,十頭牛扯不住的,便拉住三喜的手,道:“要留下來,只有這一條路。外祖母說的對,藥先生說的也對,安身立命,只有在莊府。三喜,你找個時間,出去給藥先生說這事兒,我會在這邊找害死我父親母親的證據,證據找好了,請藥先生費心,託人給宮裡的姐姐捎話,或者給跟父親要好的王爺說一聲,他日翻供昭雪。莊府有權有勢,一時半會得不呈,我們也只能按權宜之計留下了。”
三喜忍淚點頭。
慧緣在一旁道:“姑娘要用得到我的地方,儘管吩咐。”
卓亦亭舉眼看慧緣,有幾分歉意:“妹妹……”對於慧緣,卓亦亭不敢支她做任何事,要叫她離開,實在不忍,真讓她離開,怕她出去嘴巴不嚴實,壞了事。故慧緣在身邊,極左右為難,把她當不得奴婢來看待。
慧緣曾是大府人家的女兒,又在尼姑庵吃過苦,懂的情事比三喜深,眼下,她跪下道:“姑娘,我現在就是您的丫頭。我無家可歸,全仗姑娘依靠。”
實際上慧緣怎會無家可歸?她不是還有父親母親嗎?
卓亦亭試探道:“總歸你是可以回家的,我們跟你不一樣,身負大罪,又是逃犯,又是無名無分在這深宅大院,無出頭之日了。”
慧緣道:“悲盡喜來,姑娘不必心懷不好的。對身子更不好了。慧緣有家也不能夠回,姑娘你是知道的,但凡出去,被那老公抓了去,死路一條。我父親母親那時更是窩藏大罪,我全家就不保了。跟姑娘比,我跟逃犯有何差別?”
說著,慧緣眼淚一掉,三喜倒忽然同情起她來,拉過她的手,表示安慰。
卓亦亭道:“如我有能力一點,我就……”
慧緣道:“我瞧著姑娘是重情義的,打姑娘在仙緣庵為我出氣那時起,我就知道。姑娘帶我離開了仙緣庵,我鐵了心跟姑娘了。日後,姑娘差遣我便是。我誰也不是,是你的丫鬟。”
卓亦亭拉住三喜和慧緣的手,沒說話了。
這日後,生生死死,也只有她們三個了,鬥垮這座深宅,卻只有她自己一人。卓亦亭想到此,反而對過禮做莊府義女的事更加期待,更加想讓好日子快點來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