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平暗覷著陳璽陰沉的臉色,低聲道:“洪門新上任的掌舵顧二爺邀約恆疏通棧的老闆海城會晤,少夫人此行,怕是這個原因,只是不知為何她會中途轉道蘇城,而是派貼身丫鬟前去,我總感覺少夫人的目的並不簡單。”
陳璽手指指節有節奏地敲擊桌面,這是他遇到棘手之事時下意識的動作。
“那個顧二爺,我們的人有沒有查出他的身份?”
“是洪門突然崛起的人物,也是近半年才開始在宴會上露臉,據說,這位顧二爺從不跟人合影,也不允許任何人拍照,總之,很神秘。”唐平知道這個答案並不會讓陳璽滿意。
果然,陳璽蹙眉:“想辦法弄到他的照片,我倒要見識一下是什麼驚才絕豔的人物。”
“還有……派人跟著少夫人,別被她發現,也不能讓她出半點閃失,否則提頭來見!”
黃包車在一座不起眼的民宅前停下,菊喧和蓮舟拖著行李下了車。菊喧上前敲了敲門,過了半分鐘,院子裡面閃出一個四十歲左右的男人,恭恭敬敬地招呼道:“大小姐您來了,快請進。”
姮娥點了點頭:“辛苦你了,黃叔。”
幾個人閃身進了屋子,黃叔在把院門落鎖之前謹慎地往街上掃了一眼,並未發現什麼異常。
進了屋,黃叔給姮娥斟了一盞茶,不贊成地道:“大小姐,您怎麼能以身犯險?”
姮娥聞言垂下目光,聲音裡透出一抹澀意:“黃叔,你知道我,不親眼見到,我是不會相信的。”
“大小姐,人心易變,您不能不防備。”黃忠親眼看著姮娥長大,不僅對姮娥有主僕之義,更有幾分舐犢之情,姮娥做出如此草率的決定,他比誰都要焦心。
姮娥不想和黃叔過多糾結於這件事,轉移話題道:“海城那邊局勢如何?”
“大小姐,海城現在的局勢非常複雜,洪門的那個顧二爺更非易於之輩,我們的人和他打交道的這半年,一直被他壓制。您看……是不是要撤回一部分資金?”黃忠說著手指蘸了蘸茶水,在桌上寫下一個數字。
“不能輕舉妄動。”姮娥啜了一口茶,明眸裡暗光閃過:“雖然顧二當初能夠上位離不開通棧的鼎力支援,但此一時、彼一時,如今洪門的門主是顧二,並且洪門在他手裡,比以前老門主在時還要勢力壯大,我們也應該轉換態度了。”
“可是……”姮娥抬手止住了他:“我知道黃叔不甘心,通棧這幾年在洪門、在顧二身上付出了諸多心血,但我們栽培出這一股勢力並不容易,伯樂有、千里馬難尋啊既然已經和顧二結下善緣,只要以後在顧二面前不要以恩人自居,黃叔,我想,顧門主不會是過河拆橋的人。”姮娥一番話語重心長,暗含敲打。
黃忠心神一凜,恭敬應道:“大小姐說得是,是我倚老賣老了。”
“黃叔不要這麼說,我們通棧可不是洪門的附庸,而是合作者,更是顧門主的支持者,強硬一些總是沒錯的。”黃忠能這麼容易轉換觀念說白了不過是對自己的一腔忠誠,姮娥並不想寒了這個老人的心。
“飛瓊那裡,您需要我這邊安排她和洪門接洽嗎?”前幾天黃忠突然收到大小姐發過來的電報,對於大小姐派出飛瓊去海城的用意,他怎麼都猜不透。但他很清楚,以大小姐的心智,絕不可能只是聲東擊西之計那麼簡單。
“不必。黃叔您才是通棧的幕後老闆,顧門主想和您接洽,必要的時候不是不能見面。飛瓊那裡,我自有安排。”姮娥並不想要節外生枝。“對了,黃叔,你明天幫我在蘇城最有名氣的戲園子訂一間包廂,幫我點一折遊園驚夢。”以黃叔盤踞蘇城多年的實力,做到避人耳目並不難。
“是,大小姐,我這就去安排。”黃忠引著姮娥上了二樓,兩天之前他就已經根據大小姐的喜好將屋子收拾出來。
“有勞了,黃叔。”姮娥帶著兩個丫鬟跟在黃忠後面上了二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