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就不好說了呀?”吳滿堂像個慈愛的叔叔,溫言細語的詢問她。
“那位大律師挺年輕的吧?好像比我還小几歲,聽講說今年才、才——”
“二十六歲。”鳳九爺連忙補充,“剛過二十六歲。”
慕念安腦袋一點,“是啊,人家今年才二十六歲。花兒一般的年紀。人長得不必說,工作照那麼醜,那都活脫脫是個美人胚子,生活裡打扮一下,可不得了呢。年輕,漂亮,出身好。律師世家,祖上數五代,從清朝開始就是狀師了。絕對稱得上是書香門第。自己也靠打出幾場漂亮的官司站穩了腳跟,也不全靠家裡。多好的姑娘啊?”
吳滿堂笑吟吟的問,“小安你也覺得,我應該接受她咯?”
“這個嘛……感情事兒,當事人才明白。她再好,您不喜歡,她就是蘇妲己再世也沒用。她再不好看,您喜歡了,誰也攔不住。”慕念安說著說著,想到自己那點破事兒了,心裡又難受了起來,哧溜的吸了吸鼻尖兒,她感覺有點委屈,“感情這玩意兒,太飄渺。不講道理的。”
吳滿堂眼尾留意著她的微表情,心中已經猜了個七七八八。
“小安,讓小鳳儘快送你離開京城吧。再這樣下去,我怕你真的該壞掉了。我作為心理醫生只能開導疏通,我治不了你的心病。唯一的辦法,儘快離開這裡。你或許才能保住一命。既然有人對你說過慧極必傷,那你就應該明白的。走吧,走得越遠越好。”
“捨不得。”慕念安眼眶紅紅,手臂時不時的擦過吳滿堂的白襯衣,她咬了咬嘴唇,“現在我捨不得走。我這人死倔,特別倔,不給我傷透,我是不會離開的。”
吳滿堂手指不輕不重的點了點茶桌,“等到了那時候,你想走就來不及了。”
“吳先生,您給我催眠。我想起來那個人是誰,我就可以去——”
“去怎麼樣啊?”吳滿堂慢條斯理的問著,他的聲音很低沉,語氣又不徐不疾的,腔調特別正,只是聽他說話,對患者都是一種極大的藉慰,他說:“去質問他嗎?質問他是不是你記憶中的人?”
嘆了口氣兒,吳滿堂說,“小安,你這樣聰慧的孩子,不會搞錯的。質問有必要嗎?他是你記憶裡的人,那又如何?那是你的記憶,不是他的記憶。在他的記憶裡,你沒有分量。不然,他斷然捨不得看你如此魂斷心碎。”
“他、他不知道的。”慕念安哼哼唧唧的反駁,卻極為沒有底氣。
吳滿堂反問她,“你絕不會喜歡一個蠢貨。你的心上人,一定是最出類拔萃的。他不可能看不穿你的心碎魂斷。可他任由你這樣兒,只能說明,他心中沒你。就算有你,分量也少的可憐。小安,你是個聰明的孩子,當斷則斷。走吧,讓小鳳安排你離開。”
“我不能拖累鳳九。”慕念安像個六神無主的孩子,隨便從地上撿起一個藉口就拿來用。也不管這藉口能不能令人信服,是不是讓人聽後就捧腹大笑。
吳滿堂冷笑,這次是結結實實的冷笑,只有冷笑。
“我不怕被你拖累,你也拖累不到我。我帶你離開,你走嗎?或者你又要找其他什麼藉口嗎?”
慕念安猛地抬起頭,惡狠狠的剜了一眼吳滿堂。
字正腔圓的,輕輕的吐出了那句最經典的三字國罵。
聞言,吳滿堂只是滿不在乎的聳聳肩,“事由人抉,你既不願意走,我也不多勸你。三天後,我為你進行催眠。到時候,你想去質問他,還是要怎樣,都隨便你。小安,我是喜歡你這個孩子不假,但我還沒有那麼的喜歡你。你要找死,沒人攔得住。”
慕念安磨牙,“吳滿堂,虧你還是個醫生,你丫嘴巴也太不積德了。”
如果她沒有罵的那麼委屈又想哭,或許吳滿堂會直接翻臉。但她那表情,實在是太委屈了,活像個沒了媽媽的小幼崽,吳滿堂想想看自己也是可以做她爸爸年紀的人了,便也不跟她一般見識。
慕總什麼時候吃過虧?她吃過的虧,一定得想方設法的給還回去,找回來。
嘴角一勾,粉嫩的唇瓣揚起一抹乖巧溫馴的弧度。
隨著她話音落下,吳滿堂的表情,一寸寸的陰鷙下去,到最後,已經變得徹底……徹底失去了他的貴氣風度,變得不像是一位醫生。
活像是個……劊子手,索命的厲鬼。
然而,慕念安卻笑了,笑的特別開懷,特別舒暢。
仗著自己學心理學的,能看破人家的內心,就字字珠璣戳她的心尖兒?
呵,她的心尖兒,不是那麼好戳的。
戳完就想跑?沒這麼便宜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