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下垂的,總是顯得很寡情陰鷙的嘴角,緊緊的抿成一條縫。
半響,權少霆才從胸腔裡逼出一句話,“葉靈璧糟踐起他自己,讓你恨不能給他一個痛快,眼不見心不煩。”
慕念安一頓,明白了。
葉董不會發瘋,他只會糟踐他自己。葉靈璧,到底是個心腸及軟的男人。他捨不得衝身邊關心他,陪伴他的人發火兒撒氣兒,所以,他就把所有的氣,所有的火兒,都發在了他自己的身上。
情緒太過洶湧的時候,不找一個發洩口是會憋瘋的。
而葉靈璧的發洩出口,就是糟踐他自己。
“當年在維也納,他差點把自己一條賤命給糟踐廢。”權少霆臉頰的肌肉狠狠的抽搐一下,彷彿是回憶起了當年葉靈璧如何糟踐他自己的,病房的空氣裡,都透著一股壓抑的低壓,冷鷙、鋒利。
慕念安不說話,只是輕輕的把腦袋靠在他的肩膀上,緊緊的與他十指相扣。
“我把在下水道跟野狗老鼠搶食物的葉靈璧撿回家之後,他身上的汙垢把家裡的浴缸都堵的密不透風。爛透了,葉靈璧身上,就沒有一處完整的面板。我不知道在我找到他,把他撿回家之前,他到底經歷了什麼,又幹了什麼。但葉靈璧糟踐起他自己,只想讓人給他一刀痛快的。”
咬緊了嘴唇,慕念安閉上了眼睛。
而那時候,葉靈璧只是用糟踐自己來噁心他的父親。他還沒有被絕望所籠罩,陳老師還護著他呢。不然,在葉旅長的封鎖之下,葉靈璧別說去維也納投奔權少霆了,他連京城都出不去。
那時候,還有陳老師護著葉靈璧。現在……陳老師……
慕念安的心尖兒,沉到底谷底。
“夫人,這一次我不知道葉靈璧又會怎麼糟踐自己。”
第一次,權總也有不知道的事情了。
慕念安嘴巴里一片苦澀,她握緊了權少霆的大掌,“有我,我會寸步不離的守著葉董。再說了,你也會一直陪著他的,不是嗎?陳老師能把葉董交給我們,就說明她相信我們能陪著葉董,渡過這次的……的……”
權少霆輕輕地嘆了口氣兒,側過身,大掌輕輕的撫摸著她的臉頰,溫柔的吻了吻她顫抖不已的眼皮,“夫人,還是交給我吧。”
她都已經哽咽成了這個樣子,怎麼提起精神去跟葉靈璧周旋?
葉靈璧作死起來,能作死整個地球。
“不。我答應了陳老師會陪著葉靈璧的,我不能食言!”
尤其是,不能對一個將死之人,食言。
“走一步看一步吧。”慕念安用腦袋蹭了蹭他已經長出青色鬍渣的下巴,“陳老師還、沒……葉董不會鬧得太過分。”
可陳老師,總會……不是嗎?
一旦陳老師撒手人寰,那葉靈璧……
慕念安真的不敢再想下去。
連權總都不確定的事情,她不敢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