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嬸嬸~”
漆黑的轎車緩緩的停下,小餅乾極為紳士的幫慕念安的開啟車門,小手一伸。
活像個小門童。
慕念安扯了扯嘴角,在小臉兒上擠出一抹弧度,“餅乾你怎麼也來接我了啊,這麼晚了,我心裡太過意不去了。”
小餅乾猛地抬起頭,認真的望著她,一字一句似是生氣了:“二嬸嬸,你把我當外人嗎?不然你為什麼會覺得過意不去,我們是一家人,你是我二嬸嬸,這麼晚了我跟二叔來接你回家不該有問題。二嬸嬸,你是不是沒有把我們當一家人?”
慕念安啞了音兒。
小孩子的童言無忌,有時候真的特別戳人心尖兒。
她的確是沒有把自己跟權少霆和餅乾當成是一家人。就像餅乾說的,如果是一家人,不會這麼過意不去,覺得誠惶誠恐。
嘴上雖然沒有說過,但她心裡其實一直覺得……遲早有一天,權少霆會跟她離婚。她會搬出那棟清幽雅靜的別墅。她跟權少霆,本來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在她還是慕家大小姐的時候,權少霆就不是她能高攀的男人。
分道揚鑣……
不是遲早的事兒麼?
“二嬸嬸,你這樣讓我很難過。”小餅乾只說了這麼一句,就自己爬上了兒童座椅。
慕念安尷尬的站在轎車旁邊,都不知道自己該不該上車了。
還是權少霆平靜的說了一句,“先回家。”
坐在副駕駛,慕念安本來攢了一肚子的話想要跟權少霆說,此刻也都說不出口了。
一路上的沉默,令人感覺壓抑。
當慕念安說出‘你別對我這麼好’之後,權少霆一句話都沒有說,也沒有結束通話電話。接她上車之後,又因為她的一句‘過意不去’現在連餅乾那個小話癆,也是一路沉默。
這讓慕念安心中懊悔極了。
權少霆和餅乾這麼晚了來接她下班,多溫馨的事情。卻因為她的兩句話,讓氣氛變成了這個樣子。坐在轎車裡,慕念安很多次的試圖開口打破這份沉默,卻有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只能在心中把自己罵了千百萬遍。
“少夫人,忙了一天肯定沒顧得上吃晚餐吧。”聽到大門的動靜,花管家就從廚房走了出來,笑著說:“少爺出門接您之前,就吩咐我把菜熱在鍋裡了——”
當花管家看到他們的時候,話頭,猛地戛然而止。不用敏銳花管家有多敏銳,是個人都能清楚的覺察到這三個人之間詭異的氣氛。
權少霆在玄關換好了拖鞋,便徑自上了二樓。跟他二叔一樣的面無表情,小餅乾也是衝花管家點了點頭,就進了自己的房間。
慕念安走在最後,跟在他們叔侄倆的身後,像是個做錯了事兒的小孩子,可憐巴巴的拎著自己的包包,望著花管家,那表情好像隨時會哭出來一樣。
花管家望了望那對叔侄的背影,又看了看慕念安的表情,只嘆了口氣兒,“先吃飯吧。不管怎麼著,忙了一天得吃飯。”
“花叔……”慕念安一張口,就委屈的不得了。
“少夫人,先吃飯。”花管家輕輕的牽起她的手腕,拖著她向餐廳走去。
慕念安現在哪裡有胃口?
她愣愣的坐在餐桌上,面對著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宵夜,連一點慾望都沒有。
花管家看到她這樣兒,也不問她發生了什麼事,只是給她夾菜,慈祥的叮囑她多吃點,等她慢吞吞的塞進嘴巴里之後,再幫她夾菜。
已經惹了權少霆和餅乾不高興的慕念安,不想再讓花管家也不高興,所以儘管一點胃口也沒有,但還是乖乖的吃了小半碗米飯。
估計是覺得她吃的差不多了,花管家收拾了碗筷餐桌。端著一個盤子坐在了慕念安的左手邊,他笑著問;“少夫人,想喝牛奶還是想喝點紅酒?”
望著托盤中的兩杯熱牛奶和紅酒,慕念安毫不猶豫的選擇了高腳杯。
花管家慈祥的笑著,將牛奶撤下,主動拿起高腳杯跟慕念安碰了一下,他就像是家裡的長輩一樣,極為具有智慧和包容慈祥的開口了,“少夫人,首先,我很佩服你。能夠同時惹了少爺跟餅乾少爺不高興的人,你是頭一個。其實少爺跟餅乾少爺的脾氣都不是很好,但他們卻很少生氣。少夫人知道為什麼嗎?”
慕念安聲音悶悶的,“因為除了家人,他們叔侄倆對什麼都漠不關心。別人做了什麼,他們才不在乎,自然也就很少會生氣。”
“對咯。就是這個道理。”花管家笑著一點餐桌,“少夫人,我覺得你也不用這麼悶悶不樂的。這說明什麼?說明少爺和餅乾少爺都拿你當家人。這是好事兒。家人之間嘛,就算是鬧了點不愉快,睡一覺起來也就煙消雲散了。”
不得不說,老人家的智慧,就是不一般。這些都是幾十年生活的閱歷和歷練積攢下來的。
慕念安的心情,一下子就好多了,她癟了癟小嘴兒,剛想開口花管家卻擺了擺手,笑著說:“少夫人,我畢竟只是一個管家。主人家的事情,我不該多問。甭管您幹了什麼,說了什麼, 讓少爺和餅乾少爺不高興。您聽我一次,別太當回事兒。明天睡醒就好了。”
慕念安雖然很懷疑,但她還是溫馴的點點頭,“謝謝花叔。對了,晚餐很好吃。”她連忙補充了一句。
“只怕少夫人您是食之無味味同嚼蠟吧。哪裡能常的出來味道好不好。”花管家可惜的搖搖頭,滋兒了一聲兒,自言自語的說:“我很多年沒看到少爺親自下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