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被稱為“三秋”的疫病傳播極快,半月下來,青丘州大小千餘城鎮皆未能倖免。
三秋的可怕在於它的發病極不規律,或許你眼前那人現在看著正正常常,但根本就說不清什麼時候他就突然犯了病咬上你一口。而但凡被咬傷,同樣也會成為三秋之毒的傀儡,一旦發病,狀若瘋狗。
安撫災民,尋求解藥,甚至貼出一旦有人尋得治癒良方,將以千萬螢石做為酬勞的榜文,玄九、銀千靈、韋自清等人為此可是傷透了腦筋。不僅如此,江湖中那些大大小小的江湖勢力索性關了山門,屯糧囤藥,做好了全宗閉關的準備。
而赤梅依和金臨兩位始作俑者心中有數,當時想辦法讓金川等人把密境捅個窟窿,自然就是讓凝珠兒脫不開身而無法解決這場瘟疫。至於三秋之毒的解藥嘛,他們自然也有,可不是在這個時候用上。
如今只是造勢,就像人魚族和秀山流寇一樣,遲早會動,但不是此時。
秘境中仍由玄蘊清負責與外界聯絡,江水遙和離采薇沾了韓倉的光,得以從落隱宗帶進來的密信裡面知道外界發生的一切。只是這位當這位玄巡使看見韓倉與江水遙幾人同行時,臉上難得的好臉色也瞬間消失得一乾二淨。不過幾人也很快釋然,以這位玄巡使對江水遙的偏見,不對幾人動起殺心已是謝天謝地,甩個臭臉,倒也算不得什麼。
離采薇按理說本也有資格收到銀千靈帶進來的密令,許是銀霜兒從中使了一些小手段,反正直到今日離采薇也未曾見到過一封書信,這才導致她一入青丘州兩年都不知道江水遙也曾到了這裡的訊息。不過離采薇向來都是那個清冷性子,對於這種事情,不屑去爭,也懶得去爭。
棉山愈往深處,寒風愈是刺骨。不少劍君鏡以下的修士已從開始的歡喜賞雪逐漸到冷得打起了哆嗦,一邊咒罵著這鬼天氣說變就變,一邊加緊了腳步。倒是那兩對男女修為都在劍君鏡以上,依舊走走停停,似是並不受這靈力所化的冬季所幹擾。
四人又行了兩個月時間後才到棉山邊界,眼前依稀可見遠方青翠平緩的山脈,不過山脈正中杵立一峰,似天柱一般高聳入雲。饒是現在身處棉山,依然望不到山頂。
越過眼前這道天塹,便已出了棉山。
江水遙再度回望了一圈腳下這片蒼茫,不過少年很快咦了一聲,視線盡頭是一名綠衣少女,正極為艱難的攀爬一座凝出堅冰的小山頂,在那山頂上,依稀可見幾株宛若冰晶的小草。韓倉順著江水遙視線望去,略微惋惜的嘆了一句:“冰凌草生長之處一般都有雪豹守護,這小姑娘就算拿到了冰凌草,也不見得可以活著回來。”
生有一股俠義心腸的韓倉這次反而身形未動,倒是江水遙說了一句你們在此等我後一躍而起,飛到山腰上輕輕一拉少女衣袖,提著她又往山頂一躍四五丈,兩人穩穩落在冰凌草一旁。
琳玉臉上無喜無悲,甚至可以說是略帶冷漠的說了一句謝謝後便獨自過去採摘冰凌草。
江水遙微微訝然這小姑娘為何會如此淡漠,剛才說話,腳下堅冰猛然碎開,龐大的吸力瞬間把紅袍少年捲了進去。與此同時,兩隻雪豹忽然衝半山腰高高躍起,直撲綠衣少女。
“不好!”
三人一躍而起,離采薇將其中一隻雪豹攔腰斬斷後身子迴旋又是踹出一腳,把即將撲到琳玉身前的那隻雪豹踹下山頭。看著眼前地道韓倉狠狠跺腳道:“他孃的!這是韓谷那小子挖的洞!快隨我來!”
三人身形瞬間沒入隧道。琳玉臉上依舊沒有任何表情,只是兩行清淚從眸間滑落,眨眼結成冰晶。
隧道朝山下連綿兩裡地,盡頭是一個方圓百丈大小的空間,雙爪因為打通這個隧道而已然發紫的韓谷泣不成聲,朝眼前幾人低聲乞求道:“我已照你們的要求刨好了地道,能不能放了席婉姐姐?”
金川把半死不活的席婉隨意扔在一旁,笑道:“可以。”
眼見金川緩緩走向韓谷,席婉心頭忽然湧起一抹不妙,厲聲喝道:“快跑!!!”
金川呵呵一笑,朝前揮出一掌,韓谷瘦小身形瞬時像個炮彈一樣直直撞向冰牆,轟然作響。
這一掌,金川使了十成力,這其中主要還是帶著看看這冰室的堅固程度的意思。他們花費了好幾個月時間打造這間石室,同時又由赤梅依和金臨暗中口授後習得一種隔絕聲息的陣法,以此編織出一個巨甕,引誘江水遙上鉤。
見冰牆被砸出一個深坑,整間冰室也跟著搖晃片刻後韓谷才從深坑裡面緩緩落出,倒是已經死的不能再死。
金川冷笑一聲:“等密境結束後金光宗攻打落隱宗,這小子一樣也是死路一條,死在我手裡算他命好,至少少受些罪。”
席婉微微咬牙後逐漸釋然,她這一聲重傷也是拜金川所賜。照金川的話來說,可做戲得做全套,不然死了韓谷她卻完好無損,到韓倉那裡也說不過去。說實話她完全看不出半點那四人能從這裡逃出去的希望,但金川既然說了要多加一道保險,她席婉自然也只能認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