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鎮,三鮮樓。
“老大,這就是你說的絕世丹藥?”
和同伴比起來略微瘦小的漢子看著桌上黑盒子狐疑道。
“那可不?”
彪形大漢環顧四周,見屋內只有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年在斷斷續續的灌酒後放鬆了警惕,傲然說道:“這藥可瞬間激發人的所有潛能,令其實力暴漲。就是副作用挺大的,藥效結束後,最好的結果都是傷及本源,並且會影響以後的修行。”
瘦小漢子蹲在椅子上砸了砸嘴,傷及本源都是算輕的,那要是重的豈不是要直接爆體而亡了?
在他的苦苦央求下,彪形大漢輕輕開啟黑盒子,藥香四溢的同時,幾塊指甲蓋大小的碎片出映入兩人眼簾。瘦小漢子摳著腦袋,小心翼翼的問道:“老大?這丹藥怎麼變成一堆藥渣了?”
“本來就是一堆藥渣。”彪形大漢關上黑盒子,臉上表情看起來有些肉疼:“成品丹藥貴得很,就連這點碎渣渣,也花了我幾千螢石才搞到手。”
“再說了,一次性吃整顆丹藥,老子把仇報了以後還不是得跟著去死?”彪形大漢齜著牙把丹藥收進納戒裡,招呼著小二趕緊上酒上菜。
兩人狼吞虎嚥的時候,坐在一旁的少年打著酒嗝,跌跌撞撞的從酒樓裡出來。
在深山裡守了整整五日,他終於埋伏到一頭落了單的低階妖狼。拼得一身重傷,又把那妖狼扒皮去骨,這才換得零星螢石。少年一手拍左腰上的酒葫蘆,一手拍著右腰上略微硌手的錢袋,終究還是咧開嘴笑了。
出了城門,順著小道七拐八拐,少年在一處農家小院外停下腳步。
房屋內燭火纏綿,少年甩了甩頭,似是想要掙脫渾身酒氣,誰知用力過猛,自己一個重心不穩直直撞在柵欄上。
“哎喲!”
伴著這聲哀嚎,房門“嘎吱”一聲開啟。
望著倉皇出門的婦人,江水憨笑著喊道:“娘!”
“你這孩子!”
婦人急忙把少年扶進屋內,燭光之下,再透過少年空闊的短袍,渾身深可見骨的傷痕瞬時映入眼簾。
“幾日不曾見你,怎會弄成這般模樣?”婦人怒罵一聲,眼淚竟跟著不爭氣的留了下來。
“娘莫哭!”
少年急忙將其扶在座位上坐好,從腰間扯下錢袋遞出:“孩兒這幾日去山中打獵,並無大礙。嘻嘻~娘,明日你拿著去給爹買些藥吧!”
聽得少年這話,婦人哭聲愈發大了。
“可是水遙回來了?”
內間有些虛弱的聲音傳來,少年精神一震,急忙竄進屋內:“爹爹,我回來了。”
“我這一身舊傷怕是早就無藥可治了,你又何須冒險?”中年男子由著江水遙把他扶起身子,咳嗽道:“讓你娘明日帶你去抓些療傷藥,我死後,你娘可就只能指望你了。”
“孩兒的藥在這裡!”少年得意一笑,舉起酒葫蘆晃了晃:“爹您早些休息。”
看著逃似的少年,中年男子滿腹言語,最終只得化為一聲嘆息。
退出房門後,少年亦是忍不住輕嘆了口氣。
生而未養,斷指可還;
未生而養,卻是百世難還!
據養父白華所言,當年在山中把他撿到時,除了襁褓內的“江水遙”三字,再無其它。
養父白華、養母柳輕皆是尋常百姓,換句話說,在這個妖魔橫行的世界,只是最底層的人物。日子雖是艱難,但在這十四個年頭裡,白華夫婦卻是把他視如己出,在養父病倒之前,一家三口倒也其樂融融。
月色宜人,衣袍隨著陣陣清風左右搖擺。江水遙並無睡意,斜躺在門前的草垛上有一搭沒一搭的往嘴裡灌酒。
日子一成不變,除了每年的最後一天,是真的一成不變。在這南承州,永遠都是這般風和日麗,花開無果。但唯獨在大年三十那日,哪怕是將一粒種子隨意拋在地上,就算是整潔得一塵不染的屋內,眨眼間便能落地生根。
萬物復甦,在那天被放大了無數倍。
可是在幾百年前卻不是這樣的!
江水遙曾從幾本古書上看到過:大千世界,原有春、夏、秋、冬四季。四季交替,輪迴分明。只因當時這世間遭了一場浩劫,才使天氣變成這般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