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湯在小鎮的客棧裡就有。想到很快就能坐在暖和的火炕上,舒舒服服地喝著熱湯,夏夫人就感覺精神大振。連原本沉重的腳步,也忽然顯得輕快了許多。
但程立卻突然停下腳步,並且伸手擋在夏夫人面前,示意她不要再繼續向前走。
夏夫人愕然問道:“怎麼了?”
程立伸手向前一指:“看,有輛馬車。”
“馬車?”
夏夫人一喜,脫口道:“那不正好嗎?我們現在就是需要馬車啊。”
說話之間,她抬起頭來,沿著程立的手指向前看。目光所及之處,果然看見前方街道的正中心,孤零零地停放著一輛馬車。車上套著兩匹膘肥體壯的馬,正安靜地站著等待。
可是在馬車的旁邊,另外還有一件東西。赫然是口上好的棺材!連漆都是剛剛上好的。夕陽之下,赫然顯得光可鑑人。
除去這馬車和棺材之外,整條街道空蕩蕩的,什不見半個人影。側耳聆聽,四周也靜悄悄的。就彷彿鎮上所有人統統消失了。唯一剩下來的,便只有程立和夏夫人而已。
夏夫人驚疑不定地左顧右盼,顫聲道:“是繡春樓的人!他們果然提前趕回來,並且安排好埋伏了。”
程立搖搖頭:“沒有埋伏。因為這裡根本沒有人。”
夏夫人顫聲道:“沒有人?程立你怎麼知道?”
怎麼知道的?劫者的五感和精神力都特別發達。只要稍微集中精神掃描一下,四周究竟是個什麼情況,程立馬上便一清二楚了。
不過這些要解釋起來,又顯得太麻煩。所以程立乾脆不解釋,只是簡單道:“我就是知道。”徑直邁開腳步,向馬車和棺材走過去。夏夫人雖然無奈,但也只有趕緊跟上。
片刻之後,兩人已經站到馬車旁。程立揪起車廂門簾,掃了兩眼。和樸素,甚至略顯破舊的外表完全不同。馬車車廂之內,儼然佈置得極盡華麗精緻。車裡車外,完全屬於兩個不同的世界。
程立對這些並不在意。他在意的,只是在車廂的天鵝絨地毯上,放著一封信。
看見程立伸手就要去拿信,夏夫人連忙提醒道:“小心有毒。”
劫者的身體素質,同樣異於常人。大部分足以置人於死地的毒藥,對劫者的影響都輕微得幾乎可以忽略。故此程立雖然簡單地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手上的動作卻沒有停。
他拿起信封,拆開封套,取出信箋展開。只見上面寫著幾行娟秀小字。
“程先生敬啟。妾身一生,命途多舛,深受荼毒。惜乎蒲柳之身,無從掙扎。今受足下大恩,稍脫苦海。無以為報,本該見面叩謝。惜乎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唯有聊備薄禮。雖不成敬意,仍請先生不棄收納。
今日別離,他日當自有相聚之時。臨書惶愧,言不盡意,祈先生諒之。
雨霖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