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角落裡的程立,一陣愕然,然後又是一陣好笑。因為他並沒有看見人,只看見了黑白無常。
兩張長長的馬臉,同樣長得枯黃醜陋。目光也一樣的惡毒而銳利。左邊這個穿白衣,右邊那個穿黑衣。頭上戴著高高的帽子。帽子上分別有“一見發財”和“你也來了”幾個大字。穿黑衣的雙臂纏著鎖鏈,穿白衣的腰間別著一面令牌。
這樣的裝束打扮,這樣的身材相貌,不是傳說之中,專門勾魂索命的黑白無常,還能是什麼?更不用說,在他們手裡,還提著兩個血淋淋的馬頭。一看就知道,是剛剛才砍下來的。
馬比人壯,馬脖子也要比人粗。能夠一刀砍下馬頭,就同樣也能砍掉人頭。這是很顯而易見的道理。
所以剎那間,客棧大堂內所有客人,都戰戰兢兢,甚至連大氣也不敢多喘半口。唯恐不小心鬧出點什麼動靜,便立刻惹禍上身。
眾目睽睽之下,黑白無常旁若無人,並肩走到夏夫人面前,隨手把血淋淋的兩顆馬頭丟在她腳下。卻一言不發。
夏夫人面色微現蒼白,轉過身來,正面面對著黑白無常,凝聲道:“兩位大俠,不知道有何見教?”
兩人同時陰惻惻怪笑三聲。三聲笑完,黑無常森然道:“聲東擊西,金蟬脫殼?夏家好算計。只可惜,最後還是撞到我們兄弟手裡來了。”
白無常陰惻惻介面道:“明人不說暗話。姓夏的娘兒們,把東西交出來!那件東西,不是你們有資格染指的。”
黑無常獰笑道:“或者,妳可以試著反抗一下,我們兄弟也不反對多找點樂子。”
白無常舔了舔舌頭,目光在夏夫人身上貪婪地到處遊移:“我們保證,妳一定也會覺得很開心的。”
這兩人不開口還好。一旦開口,那聲音如殺豬,如刮鍋,如挫鋸,赫然說不出的難聽刺耳。客棧裡所有客人,霎時間同樣毛骨悚然,渾身都生出了雞皮疙瘩。
夏夫人更感覺又害怕又噁心。一時之間,她嬌軀顫抖,花容失色,哪裡還能說得出話?
“呸~邪道妖人,竟敢放肆!”
一下斷喝。幾步外一張桌子旁邊,有個人拍案而起。他身穿素白長袍,左側衣襟處繡了座山峰。腰間懸掛著一口長劍,二十五、六歲年紀,臉罩寒霜。
在座中不乏見多識廣的江湖人,見這兩人出頭,都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是長白劍派的弟子,急風劍史追風。這下可有好戲可看了。”
“長白劍派是江湖七大劍派之一,向來雄踞關外,威震朔方。史追風又是這一代的大師兄,武藝極高,名聲極盛。這下子,那兩個妖人該不能作惡了。”
“夏家在關外,也是有名的豪富世家。史追風救下了這女子,立刻人財兩得,名利雙收,真教人羨慕啊。”
聽著在座眾人低聲議論,那位急風劍史追風禁不住面露得色。他手按劍柄,向黑白無常喝道:“關外不是你們撒野的地方,立刻滾蛋!否則……”
“嗆啷啷~”
鐵環碰撞,鎖鏈急抖。黑無常根本不等對方把話說完,已經悍然出手。電光石火間,鐵鏈如怪蟒毒龍,破空急射。
史追風慄然一驚,立刻伸手拔劍。可是這一劍還沒能遞出去,這位長白劍派大師兄已經感覺渾身一緊,早被鎖鏈捆了個結結實實。
黑無常冷笑著順勢回臂一扯,史追風立刻不由自主地騰空飛起,向黑無常衝過去。白無常則拿出令牌在手,橫空一揮。
“嚓~”
烏光乍閃,史追風的人頭赫然脫離脖子,憑空跳起。大股鮮血活像泉水般沖天噴湧,衝得這人頭在半空接連翻滾了三四圈,這才連同那具無頭屍體一起,頹然墜落。
緊接著,鮮血如雨點般灑下。客棧裡那些客人,一個個滿腔恐懼地尖聲驚叫,手腳並用連爬帶滾,同時向四面八方避開。
原本混雜在人群之中,正低頭專心吃麵的程立,一下子就被突顯了出來。客棧裡的一片死寂之中,儼然就只剩下了他“稀里呼嚕~”的吃麵聲音。儼然無比惹眼,無比刺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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