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妃,崔宛兮?薛繼一時有些恍惚,近些年崔貴妃愈發低調,若不是有人提起,他恐怕都要忘了後宮裡還有一位貴妃。
低調了這麼久,一事就是大事,皇后前腳才痛失公主,她後腳就傳來喜訊,加之她早年誕下的二皇子秦雍也漸漸長大了,將來指不定會鬧出什麼爭端。
想到這,薛繼下意識把目光投向了不遠處的徐闌,此事影響最大的應該就是徐家,只是徐闌的臉色……似乎並無異樣。
「大人,這晚宴……」張玉小聲問道。
薛繼這才注意到,本來坐在主座旁的徐皇后也跟著離席的,只剩下殿上群臣王公以及各府女眷,或手握酒杯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或醉意朦朧連話都說不清楚。
這時候帝后二人都離席了,連句話都沒留下,那能主持大局的就只有丞相一人,也就是他薛繼。
「那就散了吧。」
薛繼說完這話,自己先攏緊了身上的披風,起身離開了喧鬧的宴席。
沒走出幾步,身後跟來一人。不是旁人,正是徐闌。
「沈長青要進京?」
薛繼詫異了,沈家在江陵家大業大,可是在京城沒什麼根基,徐闌怎麼會知道沈長青,又怎麼會知道沈長青的事?
「沈家也不算名門望族,怎麼,你跟他是故交?」
徐闌道:「我跟他不相熟,但他與陛下確實是故交。」
說到這薛繼也就想起來了,當年那沈長青交給他的匕首……可惜幾年前陪陛下微服回京時,打鬥之中無暇顧及,掉在許城外的山道上,再找也找不回來了。
「他想跟分通商的利?」徐闌突然問道。
薛繼心裡提起了警惕,含糊著笑道:「我都多少年沒見他了,他信上也沒明說,我哪能知道。」
「最好不是,陛下不可能允許他再碰鄰國的生意。」
長寧十三年早春伊始,眼看著春風吹綠了院裡的樹木,傍晚時分,薛繼換了閒暇時的常服坐在屋簷下,開啟了手中的一封信。
「沈兄這兩日就該到長安了。」
沈玉容知道了自然是滿心欣喜,還讓人去了一趟華決公主府,讓薛琛也趁早準備著。
可薛繼心裡還存著一份擔憂,他總是想起除夕那天夜裡,徐闌說的那番話。沈長青同陛下到底有什麼他不知道的舊事,為何明明是故交,還都避之不及、不肯提起……
「怎麼了?」沈玉容察覺他神色不大對勁,稍稍矮下身靠在他邊上問道。
「沒什麼。」薛繼不動聲色掩飾了過去,轉頭笑道:「你也別這麼著急,他回來要真是為了通商之事,那肯定是有應付不完的酒宴,忙完正事兒才有空過來,還得要些時候呢。」
「行行行,不耽誤你們大老爺們忙正事。」
三日之後,沈長青帶著自家幾個夥計到了京城。
不出薛繼所料,他到京城第一天開始就忙得抽不開身,連著見了好幾位各地商賈,一直到第七日才得空讓人給薛繼遞了個訊息。
「主子,沈爺說後天中午有個酒席,什麼人都有,想請您去一趟。」王衢道。
說是什麼人都有,其實就是官商勾結,能把家業做大辦到京城來的,誰能沒個撐腰的?沈長青邀他去,那確實是長臉了,可轉過天來,只怕又是滿城風雨。
薛繼還在猶豫,隨口問了句:「在什麼地方?」
「您熟悉的,一醉千秋。」
去還是不去?
沈玉容一直在邊上一言不發地聽著,看薛繼面露難色,心裡粗略一想也就明白了他的顧慮,於是勸道:「你要是為難就回絕了吧,趕明讓哥哥到府上來一聚也是一樣的。」
薛繼握住了她的手,安撫地笑了笑,這一句話反倒是讓他下了決心,道:「去告知沈兄,我一定準時到場。」
沈玉容一愣,倒是沒想到他會答應。「這要是惹人非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