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別說還有“美好的未來”在前面釣著。
周燕冰覺得,拋開所謂的報應、報復不談,他落到今天這個地步,純粹就是“虎落平陽被犬欺”。
如果他還是大學老師,還是京城的世家公子,他根本不可能因為這件事被髮配到大西北。
他做什麼了?
在這件事情中,他明明也是受害者。就因為他現在的臭老九身份,所以有關方面就不分青紅皂白,把他一塊發配了,這根本就是不公平的。
等到形勢好轉,他要立刻為自己申訴。到時候,他就可以離開這兒了。
上輩子他也在農村待到了1975年,這輩子無非就是換了個地方待,條件更差一些,乾的活更多一些,僅此而已。
他一定可以熬過去。
巧了,周金枝和田小紅也是這麼想的,他們指望周燕冰帶她們逃離苦海。
這三個人對彼此都抱有一些期待,又都有一些厭棄,倒是又達成了一種新的平衡。
眾人的厭惡也好,系統的懲罰也罷,他們都能咬咬牙忍了。
就指望以後回到京城,繼續過人上人的生活。
為了到時候能夠申訴成功,周金枝甚至還給趙大柱寫了一封信,請求趙大柱作為苦主,撤銷對田小紅和周燕冰的控訴。
他們三個分析了一通,覺得趙大柱應該是沒有重生的。
他們分析的沒錯,趙大柱確實沒有重生,但趙大柱並不會幫他們。作為底層勞動者,趙大柱每天想的就是如何過好自己的日子,能夠吃飽飯、有餘糧,再有一點點餘錢,能夠娶媳婦、生兒育女傳宗接代,他沒有什麼遠大志向,自然也不會好高騖遠,他對自己人生的規劃就跟沙塘大隊祖祖輩輩的村民一模一樣,沒什麼特別的。
自然,他也不會再為一個背叛了他的前妻和女兒耗費心神。
他每天睜開眼想的就是如何多掙點工分,如何找媒婆幫他介紹個新媳婦,如何把日子過下去,讓血脈延續下去,不要在他這裡斷了根。
如果他原諒了前妻,那前妻和女兒是不是會回來?她們是不是會成為他的負擔?他還能娶上新媳婦嗎?
以他女兒的心性,他都把她送去勞改了,回來能放過他嗎?只有千日做賊的,可沒有千日防賊的。金枝小小年紀就給周燕冰和田小紅下藥,誰知道她會不會給他下毒藥啊?
這種事情根本就防不住!
趙大柱不識字,收到信以後請人幫他念的。然後,他拿著信回了家,把信連同信封一起投入了灶膛,付之一炬。
他跟田小紅和周金枝已經恩斷義絕,就不要再有任何牽扯了。
沙塘大隊的幹部們聽說了這事,怕他犯糊塗,還特意找過來,跟他掰開了揉碎了講道理,讓他千萬別想著把周金枝放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