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的一聲,冒頓將黃金盞狠狠的砸在地上,怒斥道,“蠢貨。”
杜康哈立在帳下噤若寒蟬。稽粥訕訕開口,“阿爹,兒子知道自己這次魯莽了。”
王帳之中富麗堂皇,爐火熊熊燃燒,冒頓將身子靠在王座背後黑獺毛皮靠座上,冷笑一聲,望著下面二人虎目之中滿含譏諷,“怎麼,你就只知道闖了禍求人,不知道辦事牢靠的麼?”
稽粥訕訕的,“兒子也不想的。只是事已至此,該怎麼辦才好呢?”
冒頓伸出右手,摩挲著食指上的方形黃金扳指。左谷蠡王渠鴴自王庭逃出之後,一路疾馳飛奔,趕回了雄渠。如今雄渠那邊已經是刀兵林立,一副風聲鶴唳的架勢。
他的眼睛微微一眯,渠鴴雖然以戰神稱謂,但在自己這個單于面前,卻還是差的遠。若自己下定決心,親自率人前往攻伐雄駝草原,就算雄渠部再驍勇善戰,最終也不過是落敗的結局。
那,自己是否先騰出手來,收拾了雄渠部?
這個念頭一出,他簡直掩不住心中的戰意和與渠鴴一戰的渴望。卻強自抑下去。自己的身體狀況自己最清楚,年輕時候的四處征戰在他身上留下了太多舊傷,剩下的壽辰已經不是很多了。在天逝之前,他迫切的希望一場與大漢的大勝,為自己輝煌的一生留下一場盛大的註解。吳國內亂對他而言乃是天賜良機,若是錯過這一場機會,只怕他此生都沒有機會攻打大漢了。
冒頓靜默了一會兒,“你們下去吧。這件事情,我自有法子。”
王帳西南部一頂寬闊的帳子,皮毛雪白光滑,地上鋪設著乳白色長毛地毯。硃紅色雕漆梳妝檯上,六神銅鏡打磨的光可鑑人。若非身處在塞北,只看這間帳篷,彷彿到了漢朝貴族小姐的閨房之中。
侍女朵娜收手摺在胸前,對著帳中女子行禮道,“閼氏,乳羹已經送過來了。”
蒂蜜羅娜頷首,“知道了,就放在那兒吧。”
朵娜不敢抬頭,將捧著的白陶碗放在案上。悄悄的退了下去。
帳中空寂,大案上的燭火燒的久了,燭光微微黯淡下去。一隻優美的手執著燭剪,將燭光微微挑亮,帳中光芒猛的一亮,蒂蜜羅娜在燭光中轉過身來,暈黃的燭光照在她精緻的五官之上。烏黑如雲的濃密青絲編織成繁細的辮子垂在兩側,眉目如畫,愈發顯的妖媚動人,豔麗的令人口乾舌燥。
“單于。”帳外傳來僕役慌亂的聲音。在噪雜的行禮聲中,雪白的簾子被猛的從外頭被開啟,冒頓單于在萬丈陽光中走進來。步伐穩健有力。
蒂蜜羅娜望過來。
冒頓看著女子雪白手腕柔和的曲線,一時之間微微恍惚,沉聲問道。“今年王庭冬日酷烈,阿蒂可好些了?”
蒂蜜羅娜卻不領情,譏誚一笑,“單于怎麼到阿蒂這兒來了?”
“怎麼,”冒頓自如一笑。“阿蒂不歡迎我麼?
蒂蜜羅娜冷笑,揚起精緻的下頷。“單于以為阿蒂的心是鐵打銅鑄,在你剛剛那樣對付過我的兄長之後,還能滿面笑容高高興興的麼?”蒂蜜羅娜如今二十餘歲,正是容貌全盛的時候,身上的狐裘輕攏,頸項外毛領寬大厚重,露出一線雪白的頸子,鎖骨精緻,色澤比外間的白雪色還要潔白。冒頓為這樣的風姿所吸引,不由眸色深重起來。
阿蒂當真是她他平生擁有過的最美的女子,便是他這般的梟雄,也曾有一段時間,險些沉溺在她的溫柔鄉中。在這般的容光中,他恍惚記起,很多年前,在他還年輕的時候,記憶中似乎也曾有過這樣一個美麗的女子,眉目低垂,勝過雪國風光無數。蒂蜜羅娜與她不同的是,蒂蜜羅娜太驕傲,驕傲令人產生距離,但驕傲也會形成一種鋒銳的美麗魅力。這種魅力如同一柄刀子,直直戳進觀望人的心胸之中。
冒頓只覺得骨子裡久違的征服欲重新沸騰起來,壓上前去。
“屈普勒,”蒂蜜羅娜瞪大了眼睛,“你做什麼?”
帳中簾幕低垂,彼此之間沒有說話。男人的喘息在帳篷之中很是粗重,蒂蜜羅娜掙扎了一陣,終放棄了抵抗。青絲委榻,肌膚交纏,雪白色的細膩與古銅對比強烈,欲到深處之時,蒂蜜羅娜美麗的眸子一片迷濛,睜開眼睛看上去,懸在自己身體上方的男子面上神情十分饜足,眼角眉梢之間已經有了無法掩飾的皺痕,時光帶來的蒼老讓她不由自主的產生一種厭惡心理。但這個男人所代表的偉大與高度卻又讓自己心甘情願的更加的敞開自己的身體,包容他的橫衝直撞。
許久之後,冒頓粗喘一聲,從蒂蜜羅娜的身體上翻開,頹然的躺在一旁。
空氣之中飄浮著寒冷的因子,蒂蜜羅娜合起修長的雪白長腿,垂眸,掩住眸中的悵然。
無論再偉大的人,終究是會老的。果然是至理。
若是冒頓正當壯年的時候,可以在榻上征伐一個多時辰。如今雖然亦不算短,但比諸十年之前榻上的雄風,終究是弱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