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楚傅姆緩緩道,“你也別怪皇后娘娘,娘娘今兒是受了大刺激。”
“今天皇后娘娘在殿中召見沈女史,想要問問女史對遣散掖庭妃嬪的意見。沈女史聽了這件事便跪了下來,懇求皇后娘娘放她出宮。並向娘娘稟了一件舊事。她曾在前元二年女史館被您臨幸,雖彤史上沒有留下記載,但久苦其事,不能自請出宮。如今聽了娘娘德政,甘願自請受罰,只求能出宮回家。”
劉盈愕然。“你說的可是那位經常隨侍在阿嫣身邊的女史?”
楚傅姆應道,“正是。”
劉盈在殿中頓了一會兒,方輕輕道。“朕知道了,你下去吧。”
椒房殿中一片靜默,角落裡的饕餮鎏金香爐中吞吐著嫋嫋香菸,劉盈在張嫣寢殿的珠簾外站了一會兒,回想起沈冬壽。卻只依稀記得一個極為端肅模糊的身影,至於面容什麼模樣。卻是早就記不清楚了。他嘆了一口氣,掀簾進殿,來到妻子身邊,道,“阿嫣,我真的不記得這件事情,你別生我的氣了!”
張嫣不肯理會她,恨恨的轉過身去。
劉盈在心中再度深深嘆了口氣,重新起身,走到張嫣的面前,按住她的肩膀,重重喚了一聲,“阿嫣——就算是剛剛聽楚傅姆說了這件事情,我也想不起來。那是得了你之前的事情。”說起這件突然之間知聞的事情,他難得有一絲尷尬,輕聲道,
“你知道,那段時間,朕還年輕,又遭逢一些變事,著實荒唐了些。”
他的力道用的頗重,張嫣躲避不開,抬頭看了他一眼,眸光含恨,漸漸沁出一滴淚來。
這淚水彷彿灼到劉盈的心裡去,燙了個疤,還在絲絲心疼。從前的那些女子容顏生死皆不能讓他動容,但阿嫣的一滴眼淚便能讓他心魂失守,他狠狠攬住張嫣,慌亂道,
“阿嫣,你別生氣。從前那些已經過去了,我只知道,從雲中得了你的那一刻起,我便發誓與你相守,再無二寵,掖庭中那些女子的債,我來背。我只希望你能在我的護持下,幸福一生,不用掉一滴眼淚。”
“是麼?”張嫣終於開口。神情冷靜而犀利,
“我知道那是你從前的舊事,也不想拿這個和你和自己生氣,為難我自己。所以,就算我好好的從外頭回來,忽然知道你多了一個袁美人和皇長子,我也只是自己和自己生悶氣,沒和你說過半分惡言。但是劉盈,”
她斜睨著丈夫,目光冰涼而微傷,“你究竟在外頭留了多少風流債?這滿未央宮中,究竟還有多少如沈冬壽這樣你曾經臨幸過我卻分毫不知道的宮人?”想起之前在椒房殿中發生了場景,聲音激昂起來,
“你知不知道,沈冬壽剛剛跟我說的時候,我有多尷尬,又對她有多愧疚?”
劉盈在妻子面前狼狽非常,在和阿嫣的這段關係中,他是她的夫、亦是君長,從來都是站在寵溺優容的角度上,難得有這樣對她理虧之時,尷尬道,“阿嫣,對不住。”
“你何止是對不住我,”張嫣霍然抬頭直視著他,“你更對不住沈冬壽,也對不住掖庭中的那些女人。持已,你是皇帝,可以說只要你願意,這滿未央宮中的女子便都是你的人,你可以隨意親近。但她們同你我一般,也都是活生生的一個人,若你能決意負擔一人的一生一世還好,否則的話,隨意動取,便將她的一生系在了這兒。是不是未免太涼薄?”
……
最終此事以沈冬壽妄篡彤史之故,在掖庭中受責二十大板終結。其師徐女史為同謀,念其已經身故,不予追究。沈冬壽養好傷後,便自請求去。
送別沈冬壽那天,初夏的長安城難得下了點雨,天氣十分涼爽。
“臣蒲柳之姿,且當年之事早已經久遠,只怕陛下當時都沒有看清臣的相貌。娘娘若是因為這個緣故跟陛下生分了,損毀了跟陛下之間的情意,豈非太不值得?”沈冬壽一身青色布衣立在作室門前,將滿頭青絲用一塊綠巾紮起,瀟灑利落,望著張嫣淡淡笑道。
張嫣翹唇微微一笑,神情微鬱,“無論如何,是我夫婦對不住你。”
沈冬壽微微一笑,眉眼舒揚,“娘娘,從前的事情便讓她到此為止吧,此後我不想記住,也請你忘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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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這一章不適合生日禮物吧!碼的很痛苦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