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想對的起父皇交給我的萬里江山,想對母后孝順,想孝悌兄弟,想照顧萬民。”
可是,我更加想念阿嫣。
“若是沒有了阿嫣,我真的不知道我會怎麼樣,該怎麼辦。若我連我最愛的人也保護不了,這個皇帝,我做的又有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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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信侯呂祿進宮晉見皇帝,行到宣室殿門口的時候,正聽見殿中傳來男童稚弱穩健的聲音,“兒臣拜別父皇。”
是淮陽王劉弘。
他怔了片刻,在原地等候,見殿中劉弘小小的藍緣玄色陳留錦深衣的身影在纁色地衣上端端正正的再拜,方起身退了出來。轉身露出一張年弱但文秀的容顏。
“臣參見淮陽王。”
呂祿行了拜禮,姿態鮮豔。
劉弘怔了怔,道了聲,“不敢當。”還了半禮,笑道,“武信侯入宮,想來是父皇有召,弘便不打擾,先回去了。”
小黃門從殿中出來,宣道,“大家讓武信侯入殿。”
呂祿脫履入殿,見皇帝一身玄端,倚在殿上憑几,透過殿門瞧著淮陽王愈行俞遠的背影。
“陛下——”
劉盈回過神來,咳了一聲,坐直了身體,不在意的笑了笑。“過了年,淮陽王已經有十一歲了,朕打算放他就藩。”
“就藩?”
呂祿愕然,抬頭看著皇帝。
數月不見,皇帝的面色看起來有些蒼白,眼圈之下,有著掩不住的青灰色澤。
“陛下做如此決定,自然有你的道理。本來臣是不該置喙的,”他失措答道,“但……淮陽王畢竟年紀還小。”
他竟完全覺得摸不準皇帝的心意。
說起來。淮陽王雖然生母出身卑賤,但劉盈目前並沒有其餘皇子,他便是皇帝膝下唯一的皇子。不容朝臣忽視。在張皇后失去蹤跡的如今,後宮頗經動盪,皇帝卻在這個時候要遣這個唯一的兒子出京,究竟是出於什麼打算?
“也不小了。”
劉盈扯起唇角微笑,卻沒有透出太多的笑意。“他的幾個皇叔也是在這個年紀就的藩。朕本就有此打算,偏偏過了年事情頗多,才拖到了今天。”話音忽然一轉,“聽說你府上有一位妹妹,最近頗得母后喜歡?”
呂祿愈發吃驚,起身伏拜道。“臣妹資質粗陋,不過是託了點運氣,才得太后青眼。”
“武信侯太客氣了。”
劉盈淡淡道。“能得母后喜歡,定然不會是個不好的。說起來,他是建成侯的幼女,便也算得是朕的表妹,朕雖沒有見過。也不能不表示一番。聽說,十二表妹如今已經到及笄之年。朕給她指個如意郎君如何?酈家的少子看起來就不錯,不若結一個秦晉之好,也不枉你和酈況的情分。”
“這——”
呂祿目瞪口呆,頓時覺得汗如雨下,頃刻之間,浸透了重衫。
“怎麼?”劉盈微微一笑,面上看不出喜怒,“莫非武信侯覺得朕這個媒人不夠分量?”
呂祿縱然滿心苦澀,也不得不伏拜道,“臣不敢。”
這一聲下來,呂十二孃呂茹的終身便算是定了。皇帝的權威重於一切,既然已經明發了話語,便是長樂宮中的太后,也不能更改。
“啪”的一聲,呂后手中杯盞被擲在地上,摔的粉碎,“皇帝竟做出這樣的事情——”
長信宮中一片寂靜,滿殿宮人噤若寒蟬。
過了許久,呂后方緩過來,疲憊道,“皇帝他終究是長大了,翅膀硬了,心思也敏銳了起來。”
她做了這麼多,不過是為了把呂茹送到他身邊。劉盈搶先一步洞察先機,先將呂茹遣嫁出去,她縱然再堅持下去,又有什麼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