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芷萱思忖了片刻,含笑道:“能哄老祖宗一樂,自然是好的,只是那些早朝中做到二品的老臣,家裡的女兒怕也都成了太太奶奶了,哪裡還有那許多年輕的姑娘。娶妻娶賢,我瞧著許多翰林家的小姐,精通詩詞文墨,形容品性都更加端莊謙和些。
皇上本就年紀小,還是找個性子柔和些的,能照看皇上的最好,若是一味尋些刁蠻小姐,倒是由著她們在宮裡胡鬧了,也怕鬧著老祖宗。”
太皇太后一聽,覺著也十分的有道理,便道:“那依你要如何?”
林芷萱道:“既然老祖宗不想驚動各州府縣,不妨咱們就只挑京城的,叫京城官宦家的適齡女子都留著,編製成冊,教內務府主持初選,挑了模樣端正口齒伶俐的,進宮來給太皇太后請安,陪太皇太后賞花可好?”
太皇太后聽著覺得極好,只是忽然想起了什麼:“歷朝的選秀不都是由戶部主事的嗎?年節下內務府忙,不妨仍舊交給戶部去辦。”
戶部尚書如今依舊是廖青,廖青的女兒廖玉菡不惜嫁給謝文棟為妾,以求歸附謝家,如今這樣的事情交給他們去辦,難免不為謝家左右。
林芷萱陪笑道:“老祖宗說得是,從前交給戶部,是因為全國的秀女擇選進京,都是由戶部派人出去查訪挑選造冊,在撥了銀子護送進京的。
如今不過京城點大的地方,也不必戶部出銀子。況且對外也不過是宮裡的一場賞春宴,並不是什麼大事,內務府就足夠張羅了。”
太皇太后卻玩笑道:“話可不是這麼說,畢竟是給皇上選妃,也不能太過兒戲了,就讓戶部和內務府一同去張羅吧。咱們名兒上叫得雅,說是賞春宴,有內務府操持。可是辦的卻是正事,銀子還是該由戶部出的。”
淑慧也在一旁附和笑著:“原來太皇太后是擺宴還不想自己做東,捨不得腰包裡的銀子。”
眾人嬉笑一回,也就過去了。
給太皇太后拜完年,照舊是宮中夜宴,折騰了一日,回府的時候,都快宵禁了。
因著今日進宮拜見太后,魏明煦並沒有將手臂吊起來,繃帶藏在衣服裡,沒人瞧得見。只是折騰了一天,魏明煦覺得手臂有些疼,不自覺地輕輕揉了揉。
林芷萱瞧著很是擔憂:“今日可拿了什麼東西?是不是抻著了?”
魏明煦道:“不曾,只不過端了杯茶水而已。已經好多了,總不能一點重物都不拿了。”
林芷萱嗔怪道:“等你骨頭都好全了,去砍柴伐樹我都不管,如今還沒好利索呢,不要逞能。”
瞧著林芷萱眉頭緊皺,心緒不佳的模樣,魏明煦問道:“這是怎麼了?誰惹你了?”
林芷萱悶不做聲,只一遍遍回想著今日在慈寧宮裡,與太皇太后說的話。
自從上回德親王犯事,自己去給他求情開始,太皇太后竟然會問她的意思,今日在慈寧宮,太皇太后提了給魏延顯選妃的事,眾人竟然全都看向自己,儼然自己才是那個發號施令的人。
所有人都要聽自己的,就連太皇太后都是如此。
這樣的聲勢,若說魏明煦挾天子以令諸侯其實也並不為過。
但林芷萱從來都沒有用什麼手段去要求,而是魏明煦如今一步步勢大,漸漸更得人心,有些事是水到渠成,自然而然的。
這些雖然讓林芷萱稍有不適,可更大的不適卻來自太皇太后。林芷萱一直避免在魏明煦面前說太皇太后的壞話,因為林芷萱知道對於魏明煦來說,這位母親是多麼得值得他敬仰。她不願被旁人看成是去挑撥他們母子的關係。
可是有些話林芷萱還是要說,有些事還是要讓魏明煦知道,然後讓他做出自己的判斷。便只道:“太皇太后今兒提了給延顯選妃。讓戶部操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