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症候來時的曖昧與溫情
由著無涯山的藥女把她扶到了整理好的院裡。安置妥當了,那藥女又端了熱湯來,阿容一看那湯就搖頭。雞湯,阿容搖頭後心裡唸叨了一句:“不是我不愛喝來著,而是我現在不能喝!”
等湯端下去了,那藥女就守在床邊上,阿容就順嘴問了一句:“這位姐姐,你叫什麼名字?”
“盛藥侍,我叫方青青,你叫我青青就行了。”
方青青,這名字意象真好,碧草方青花滿樹,一聽著感覺就像是春天來了。阿容窩在被子裡笑了笑,感覺暖暖的遂用下巴蹭了蹭被褥,然後看了眼屋裡這才說道:“青青,我好像出現點幻覺了,明明就你一個,我怎麼覺得多出個人來了。”
這話惹得方青青不由得捂嘴笑:“盛藥侍,你可別是逗我了,這屋裡哪來的人,霜花症也沒有出現幻覺的症狀。”
“阿容。聽說你染了霜花症,現在還好嗎?”謝長青一進屋就聽到這倆姑娘的對話,不由得又染了滿臉的笑意。當阿容露出嬌憨溫軟的小女兒姿態時,謝長青只覺心裡彷彿有一朵花開了,不濃不豔也不香,卻是滿枝椏的燦爛繁盛。
這下那方青青可就愣了神了,回頭看著謝長青,這姑娘愣是沒能反應過來,直到阿容叫了聲:“公子。”
“躺著吧,你慣來也不是個講這些俗禮的,這時候講究什麼。”謝長青說罷又看了痴愣著的方青青一眼,猛地覺出一件事來,在別的姑娘身上看到這又痴又愣的模樣,他只看了就過眼。但是阿容的痴傻模樣,他卻是入眼入心,總覺得處處都顯得可人得很。
到底這姑娘還是有些與旁人不同的地方,執著而保有著應有的沉默,這樣很好。這時候的謝長青只思及此,再深便是他自己都不願意觸及的地方了。
這時方青青才反應過來,連忙拜倒了稱了一聲:“爺。”
“起吧。”謝長青把腦子裡的念頭壓了壓,這才坐了下來。手習慣性地搭在阿容的腕上,這是施藥製藥之人共有的習性,見人病弱在床了,就一準要上手診脈,謝長青也是這樣。
一入手,謝長青只覺得阿容的手有些涼,又涼雙僵。卻仍舊是軟綿的,姑娘家大抵這樣。謝長青微微壓了壓四指的力道,這才清晰的感覺到了指尖下的滑動。
一旁的方青青見這狀況連忙退了出去,一邊退一邊咂舌:“果然是身份不同的,爺親自診脈,這殊榮宮裡那些貴人都少有幾個能得的。唉呀,咱和人比不得呀,大師姐就是大師姐。”
片刻之後謝長青已經診妥了脈,收了手把阿容的手腕放回了被窩裡,這才說道:“所幸還是初期,症狀還不顯,也免得落下了疤痕。”
莫明其妙地,阿容聽到這句話分外感慨,脫口而出就是一句:“我倒希望一身疤痕,卻有個不嫌棄人……”
說完阿容自己就想抽自己一大嘴巴子,這話一聽就透著曖昧,就像是在問謝長青:“如果我一身疤痕,你會嫌棄我嗎?”
她這話讓謝長青著實愣了神,這話裡的意思謝長青這樣的明白人怎麼會聽不出味兒來,所以他愣。其實在謝長青眼裡,這姑娘待自個兒就一直是不鹹不淡。比尋常的朋友還淡上許多。
他也從不希冀有過多的情感,其實他能感覺得出,這姑娘是個對情感交託同樣存著這樣那樣的抗拒情緒的人,所以他才動了那“正合適”的心思。所以猛一聽阿容說這樣的話,謝長青有點兒反應遲緩。
“這世上以貌取人的不多也不少,但是阿容,滿是疤痕的心比一身的疤痕更容易讓人嫌棄。”謝長青甚至不大明白自己為什麼要這樣說,其實他或許更應該回答:“會有這樣一個人的!”
這樣的答案即標準乾脆一些,也更符合他的脾性,可是他卻回了那樣一句話。
不但是謝長青不解,阿容更是難以理解,因為這話她聽得分明,那明擺著就是在說:“我有一顆滿是疤痕的心,相比之下一身的疤痕實在不算太令人厭煩,那麼你會嫌棄滿心疤痕的人嗎?”
這麼一想,阿容就噴了,心說問得什麼話,答得什麼話,這全亂套了。
“滿是疤痕的心,還會讓別人有嫌棄的機會嗎?”
問完,阿容又噴了,她原意是想說,像心裡滿是傷痕的人,不會再輕易讓別人有傷害的機會。可說完了她一聽,怎麼都覺曖昧,就像是在問:“你願意給人這個嫌棄的機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