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浪將軍的坐騎雪墨神駒!那可是清鮫公主特意從伊穆蘭商館花重金購來賜給鐵花的!
“你們看見殿下往哪條路去了?”鐵花勒住了馬頭,問話的卻是她肩上的銀花。
兵士們趕緊朝西一指,無不討好地齊聲回道:“往撫星臺去了。”
金羽雙花對視了一眼,立刻撥轉馬頭朝西追了去。
此時,前面的朱芷凌正使出全身的力氣揪著韁繩,策馬疾馳。
她腹中已是疼痛難忍,連坐都坐不直,只能半伏在馬背上,忽然一陣劇痛從身下傳來,幾近要暈厥。
她伸手朝身下探去,忽然覺得摸得手上一陣溼漉。此時白玉驄恰好穿出了一片林子,銀色的月光滿瀉下來,她就著月色一看,滿手盡是鮮血。再回頭望去,白玉驄的後半截身子幾乎全被染成了紅色。
連服了兩顆朱雀鎮胎丸,如今藥效漸散,身子已近油盡燈枯。
朱芷凌不覺心如死灰,泣聲道:“孩子,是孃的性子太烈,沒能留下你,所幸咱們一家三人,是不用再分離了,娘受過的那些苦,你也不會受了……”
寅時將末,百夢待醒。
不一時,白玉驄已馱著朱芷凌到了撫星臺。
瀛澤殿前值夜的宮女遠遠望見朱芷凌踏馬而來,急忙迎了上來。
以往公主有急事夜奏,也是如此披星戴月地騎馬往來,每到了殿前總要先喝上口茶潤一潤。
不料今日宮女剛把茶盞奉上,就被朱芷凌一把撥到地上摔了個粉碎,宮女這才驚覺朱芷凌的身上已是鮮血一片,禁不住尖叫了一聲。
“全都下去!守在殿門口!所有人不得放入!”朱芷凌低喝了一聲,斥退了宮女,自己則強撐著步子,一步步踏上撫星臺前的臺階,幾乎每一步都留下一個血印。
撫星臺……
太液城中的宮殿成千上百,唯有這一處伴了我朱芷凌足足七年的餘生。來儀、清梧、不過是錦繡其外腐肉其中的墓穴,只有這撫星臺才是我真正的歸宿。
瀛澤殿重重的殿門被推開了,寬廣的大殿上空無一人。
朱芷凌拖著步子站在大殿的一角朝殿上看去,御階前的桌案後,供自己臥聽奏議的幔帳和軟榻還靜靜地放在那裡。
原來從下向上看去,是這樣的光景。
朱芷凌一手扶著盤龍柱,眯著眼看著殿上正中的那個位置。
漸漸地,似是有陽光照了進來,越來越亮,照得整座大殿都一片通透,金輝閃耀。
殿上的御座上依稀坐著年紀輕輕的一個女子,珠粉傅面,朱唇嫣然,一雙鳳目不怒而威,頭上戴著的是那頂九鳳朝陽紫金冠。階下立了文武百官無數,都恭恭敬敬地穿著朝服,持著玉笏,三拜九叩地呼著萬歲。
御階之側,還坐著一位男子,高高瘦瘦,宛如青竹,頭上是一頂青金冠,正對著那女子含笑示意。
朱芷凌伸手探去,忽然眼前一暗,所有的幻象又消失了。
“無垠……我們終究是不能夠了。”
過了一會兒,盤龍柱邊傳來的一聲低低的女人的嘆息聲。隨後,一個身影步履蹣跚地走向通往後方的偏殿。
整個瀛澤殿依然沒有一絲亮光,一切又陷入了黑暗和寂靜,彷彿誰都沒有出現過。
又過片刻,殿門口響起一陣沉重的腳步聲。
小山一般的身影出現在大殿上。
銀花立在妹妹的肩頭上,伸手一張碧炎箔擲了出去,綠白色的光芒瞬間照亮了大殿的一角。
“這邊,地上有血跡,往盤龍柱那兒去了。”銀花指著西北角的那根柱子說道:“那個方向,她定是去了瞰月樓,快追!”
鐵花聽了卻站著沒有動。
“妹妹你怎麼了?快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