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爾等行路時要小心,手中火把可要拿穩妥了,萬不可引起山火!”
“前面的走慢一些!晚輩們照明道路,莫叫年老眼花腿腳不靈便的跌了跟頭!”
如同班主任帶著一群低年級的學生去春遊一樣,我一路邊走邊叮囑著,二十里的山路說起來是沒有多遠,可是在這樣星空並不明亮的夜裡,只憑著手中的幾個火把,確實是很難走快。
儘管去黑風山的路我也走過了一個來回,可是在夜裡重新走進山裡,就如同進入了一個陌生的世界一般。
短短的二十里,卻走了足足三個多小時,七點多出發,約麼到了快十二點的時候,這一行二百多人才來到了黑風洞。
來到這原本的妖怪洞府,眾僧人一個個都在感謝菩薩保佑,感謝聖僧指引,同時也在驚歎山中竟藏著這般洞天福地。
黑風洞雖然佈置的色韻古雅獨具匠心,可是這裡的面積卻無法和原本的觀音禪院相比,而且這裡以前畢竟住的都是妖怪,他們可不像人類這麼矯情,喜歡私密空間,弄個個人隱私什麼的。
除了熊山君的那間內室,其他用來居住的房間大大小小的加一起也就十來個,而且黑風洞裡原本也就只有百十個小妖怪,基本上都是七八個妖怪一同住在一個房間裡的。
我將寺中那些年紀大的,輩分高一些的都安排在了熊山君的那間最大的內室,畢竟那裡擠一擠還是能住不少人的,其他僧人也都每十幾個擠在小房間裡,擠不下的就去兵器室、儲藏間裡湊合湊合,就算這樣安排,也仍有四五十人沒地方睡,最後也沒辦法,我留下四五十個看上去年輕體壯能受的了寒的年輕僧人在外廳裡打起了地鋪。
我原本是想和其他人一起擠擠,湊合過了這一夜的,可眾僧人堅持讓我一個人單住一個房間,實在沒辦法,我便去了昨夜熊山君為我收拾的那個房間裡。
房間還是這個房間,只是此時的桌上沒有了熱茶水,我坐在鼓凳上,環視整個房間,忍不住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孫悟空道:“師父可是在感慨故地重遊?”
我點了點頭,“雖是故地重遊,可僅僅一日便是物是人非啊,說起來,熊山君倒也沒有怎麼虧待為師,一直敬我如上賓,若非後來我估計激將於他,也不會被捆綁起來。”
孫悟空也點著頭道:“那黑廝昨日服侍師父倒確實是無有不周,可他始終是未行正道,該有此劫。”
“悟空,你說觀音禪院此次劫數,可是因為那金池老僧之過錯?”
孫悟空想了想,“徒弟覺得,不管是那老貪僧還是這些個小貪僧,都有過錯。”
我招呼孫悟空坐下,“你有什麼想法,講於為師聽聽。”
孫悟空像個孩子一樣坐在我對面的鼓凳上,道:“那老貪僧自然可惡,貪得無厭,完全沒有出家僧人的樣子,為人師表卻不能以身作則,終究帶壞了兒孫後輩,可那些小貪僧們也有過錯,就算有這老貪僧作為師長,可師長並非聖賢,也會有錯,只顧愚忠孝順,不去進言規勸,豈不是個助紂為虐麼?”
是啊,聖賢都還有犯錯的時候,誰還沒有做錯事情的時候,可是如果身邊沒有能夠提醒你的人,那也就只能落得一個悲哀的下場。
“人非聖賢孰能無過,打個比喻,想要國福民強,君王皇帝的賢明固然重要,可若是君王身邊無有忠臣良將輔佐,亦無久安盛世,所以才有的君聖臣賢一說。”
孫悟空突然嘿嘿笑了幾聲。
我問道:“悟空你笑什麼?”
“師父就是師父,總愛說教幾句,徒弟想起方才師父在火光面前於那幫僧人講話,講的那幫貪僧痛哭流涕,師父那時雙眼明亮娓娓而談,真是個聖人模樣,徒弟真不虧得做了師父的徒弟。”
我呵呵笑道:“你這猴子,再這般溜鬚拍馬,我那剩下的兩個法寶,就也給你戴上一個。”
孫悟空知道我是開玩笑,賠笑的說道:“師父捨得徒弟戴那箍麼,今日失了一個師父還惋惜哩。”
說到失了箍,我忍不住又嘆了口氣,唉,我處心積慮的想要把這三個箍留好,可是仍沒能戰勝這個世界裡那無形的力量,雖然細節地方略有不同,可一切還是都按照故事裡寫好的那樣在發展。
觀音禪院被燒了,大黑熊被戴上箍去菩薩家做護林員了,雖然戴的不是禁箍而是緊箍,可我終究還是少了一個圈圈。
我依稀記得故事裡的黑風洞最後是被孫悟空一把火給燒了的,但如今我卻把觀音禪院的僧人們都帶到了這裡,我能夠改變的,也就只有這些不太重要的小細節吧。
孫悟空笑道:“師父可是仍覺得那箍丟的可惜?”
我想了想,“其實倒也沒有那麼在意,原本那就是觀音菩薩給的,我留下也只是以防萬一。”
孫悟空道:“雖然此番失了一箍,但徒弟卻覺得是十分慶幸,好險先前師父沒把那花帽戴在徒弟頭上,否則,那滿地打滾的就是我老孫了。”
你這話還真就說對了,要不是攤上了我這麼一個師父,你以為你滿地打滾的還少啊,電視劇裡的唐僧可沒我這麼好說話,他最愛的就是念緊箍咒,無論哪一個版本的西遊記影視作品,都少不了唐僧唸咒這麼孫悟空這一橋段。
老是念咒唸咒的這麼人家,什麼樣的徒弟會真心的保護你,如果換做我是孫悟空,肯定半夜找個機會把唐僧給打死,省的你老唸咒折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