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陳崇的大姐對於這個弟弟還是頗多歉疚的。不僅是因為陳崇沒有享受到老么應該享有的寵愛,更有當年陳崇出事時大姐沒幫上一點忙。

陳崇出事的時候,大姐陳俐正在換工作,忙的焦頭爛額,她沒抽得出時間回松原,都是二姐一個人四處託關係幫助陳崇。也是那會兒兩姐妹的關係才有了緩和。

陳崇小的時候老實敦厚也不是挑事的孩子,有一次放學後和村上的一個小孩兒發生了口角,那個小孩找了幾個幫手將陳崇摁倒一頓毒打。老大和老二都嚇傻了,手都沒敢伸。陳崇回家後將這件事情告訴了父親,父親很是生氣,恰好趕上父親從地裡忙農活回來時碰到了那個小男孩。父親問那個孩子為啥要打陳崇,那個孩子態度傲慢,也不認錯。陳崇的父親生氣了,上去踢了那孩子一腳。孩子哭喊著跑回了家。

陳崇父親的性子也是敦厚老實的,待人寬厚,也從未與鄰居發生過任何口角。這是陳崇第一次與人打架,也是這麼多年來唯一的一次。

那孩子跑回家去和家人告了狀,晚上回家孩子的父母便找了上門。說是陳崇的父親把孩子嚇壞了,要陳家人賠償醫藥費。陳崇的父親不願意了,”四五個人打我家的孩子,我也沒讓你們給我兒子治病。小孩子打仗大人本不該插手,可那麼多人打我兒子,換做是你,你受得了嗎?”那家人還是不依不饒的,後來陳崇的父親還是買了一堆吃的去看望了那個孩子,也是因著好多人都給陳崇做證是那個孩子挑事在先的,又糾集四五個孩子一起打陳崇的,那家人覺得理虧才將事情平息。

那會陳崇見證了父親為了這件事低三下氣的給人道歉,承受著人家的指責。本來這件事陳家是佔理的,但因為陳崇父親的衝動,事情反倒鬧的理虧。自此,陳崇再也沒與人打過架,也從不與人結怨。陳俐和陳娣也發誓以後一定要兄妹齊心,其利斷金。在家我怎麼欺負他都行,再外誰欺負他也不行......

陳崇在家僅住了一晚,第二日要趕回長春。大姐也要回大連,正好坐他的車去火車站坐高鐵。大姐將外甥女留在母親身邊,她要出差,讓母親幫忙照顧幾天。

楊歡新年也回家了,她母親聽說於峰和陳崇要回長春,想著姑娘不用起早趕車,便私下裡和陳母說讓陳崇稍楊歡一程。陳母樂呵呵的答應了。

一早,楊歡母女二人便來到陳家,楊歡見到陳母忙叫舅奶。楊歡的父親是陳崇的表姑父的唐哥的堂弟,若真論起輩分楊歡是要叫陳崇一聲小叔的。

陳母答應著,又笑著和楊歡的母親說“這孩子都長這麼大了,可真是不扛混啊。”楊歡的母親也附和著。

陳崇出來後和楊歡的母親打了聲招呼,又對楊歡點點頭,上了車。陳俐已經坐在了副駕駛座,楊歡在場陳崇又不好意思讓大姐坐後面來,顯得有些刻意。楊歡坐進車來,對著陳俐叫了聲“大姑。”又看了眼陳崇不做聲了,之前隨著於峰叫了崇哥,這個小叔是怎麼也叫不出口了。

於峰噗嗤一聲樂了。透過後視鏡看了眼陳崇,陳崇翻了個白眼。

相較於楊歡的緊張,陳崇就顯得很隨意,他閉著眼睛小憩,昨晚幾個外甥女鬧在一起,睡的很晚。他覺得有點累。就聽見大姐和楊歡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起天來。

大姐問楊歡“學的什麼系?

楊歡答“歷史系。”大姐奧了一聲。要知道陳崇大姐最喜歡的就是歷史,當初中考那會整個二中就她姐一個人考了滿分。高考時因為種種原因沒有報考歷史系。現在聽見楊歡學的歷史系,陳俐是羨慕的不得了。加之人家又是研究生,陳俐總想著考研,即使現在孩子五六歲了還是想著要考研。陳俐的觀點就是高學歷決定精緻生活。陳崇是個例外。就因著這點,陳俐和老公每每提起來,陳俐的老公都用陳崇來反駁她。

楊歡繃直身子,屁股僅著椅背。兩個人中間隔了好大的距離。她偷看了眼陳崇,他閉目小憩,神情自然,菱角分明的一張臉,陳崇還是像他父親。

陳俐的突然一句“交男朋友了嗎?”

楊歡正偷偷打量陳崇,陳俐這突然一句嚇了她一跳,“沒有。”楊歡後背冒汗,不知是因為車裡暖氣太足,還是因為神情繃的太緊的關係。幸好,陳崇沒有發現她的偷窺。

“系裡沒有中意的?”

“到也不是,我中意的人家都有主了,等我明白過來,就變成剩女了。”

陳俐笑了起來,於峰也跟著笑出了聲,反倒是陳崇比較安靜。

很快幾人便到了火車站,陳崇將大姐送到火車站要陪他進去,被她阻止了。“又不是小孩子,你忙去吧。”楊歡也跟著下車了,與陳俐道別。陳俐邀請她以後來大連玩。楊歡笑著答應。

回去的時候,楊歡猶豫了不知道自己該坐前面還是繼續坐在後面。或者乾脆自己坐公交車回去。她便對陳崇吞吞吐吐的說道:“那個......崇哥......我......”

陳崇卻已經開啟了車後門,作勢要她上車。她溜到嘴邊的話便嚥了回去。又特意將她送到學校。楊歡下車與二人告別。臨走時又折了回來。於峰放下車窗,“嘛事?”

“你不是說要到我們校園參觀一下嗎?再說我還欠著你們一頓飯呢。”

於峰迴頭看了眼陳崇,陳崇又踢了他一腳,“別聽他胡說,你進去吧,等以後有時間的。”楊歡答應著。說了句“崇哥再見。”

於峰看著楊歡進了校園,發動車子,“崇哥,這丫頭也怪有意思的,叫大姐大姑,管你叫崇哥,這論的什麼輩分。”

陳崇不理他。心想著,人家姑娘還不是跟著你叫的,不過那麼大一黃毛丫頭,冷不丁的要管他叫小叔,他也覺得彆扭著。

馬冬梅之前說要來長春,他明天得到火車站接站。馬冬梅和他的關係怎麼說呢,雖說也沾著點親戚,但那都是遠的不能再遠的親戚關係了。他倆小學同桌,馬冬梅是班上的學習委員,是班上數一數二的尖子生。他學習就不行了,雖說上學那會不調皮不搗蛋,但是對於唸書還是提不起興趣。

那時候兩人的關係就極好,馬冬梅也沒有因為他學習不好不理他,反而與他最能談得來。那時候學習好的學生是不屑於與他們這些差生在一起玩的。可兩人就是例外。

陳崇經歷的所有事情,甚至是他交往過幾個女朋友馬冬梅都一清二楚。陳崇失意的那陣子,馬冬梅就是他的人生導師,經常安慰他,鼓勵他。

陳崇有的時候很慶幸,慶幸的是兩個人都沒有捅破那層窗戶紙。或許這也是兩人這麼多年來還能如往昔一般無所不說,無所不談。正如她說的,他們是最好的哥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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