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映月是蕭老王爺的女兒,從前也是這個宮裡的貴妃,她有母儀天下的架勢震懾了眾人。一來是因為她顯赫的身世,一來是因為她的氣度,她高貴嫻雅,對待任何人都得體大方,就連下人們都很喜歡她,她很會做人,深諦宮裡的潛規則,經常給下豐厚的賞賜,人人都有份兒。
蕭映月站在月桂宮的水榭亭臺上,看著遠處的鳳儀宮,那是非常華麗的一間屋子,雕樑畫棟,金碧輝煌,到處都是奢侈的痕跡。一行人過去,很大的威儀,那是皇后的儀仗隊,是凌東舞的儀仗,哥哥可真是寵愛她,早早的立了她為皇后,生怕誰會將她的後位奪了去。她居高臨下地看著,從前溫柔的眼神裡滿是嫉恨。
曾經有很長的一段時間了,她真的認命了,無奈的接受了蕭昊天愛著凌東舞的這個事實。
可是自從她聽說蕭昊天聲勢浩大的迎娶了凌東舞,自從她回來看見了蕭昊天如同寵女兒一樣寵著凌東舞,她真的受不了了!
蕭昊天是自己的,他的寵愛,他的溫情,他的驕縱,那以前都是對自己的。因為受過那樣的寵愛,那樣的愛惜,總是懷揣著小小的願望,不想讓它破滅,更不想被別人奪走。
她知道,如果沒有凌東舞,這個皇后是她的,是凌東舞奪走了她的皇后,奪走了她的哥哥,奪走了她對生活的全部幻想和全部樂,她要搶回來!
這後宮,誰又能是永遠的勝利者呢?無關乎愛不愛,只是新鮮感或者追求刺激的天性而已。美女繞身,誰也不是柳下惠,而且,社會和傳統對男人的這種行為完全讚許並且支援。
一般男人尚且如此,何況皇帝。法律上,後宮女人全是他的妻妾。
她想,自己也是其中之一,為什麼不能為自己爭取合理的地位?
男人要的是新鮮感,女人要的是保鮮感。新鮮感總是來得去得;保鮮感,卻需要付出極大的心力物力以及一定的技術才能達到。有些手段,不能總用,但是,技巧是無窮無盡的,不是麼!
所以,她有耐心,真的是做好了準備了。就算自己不行,但是,自己身邊的人,一干老宮女,無一不是人老成精的角色,浸淫深宮幾十年,全是宮鬥頂尖高手。此時,凌東舞浸淫深宮畢竟還不久,她只是個青澀的小角色。
天下,還有什麼能比獲得一個最有權力的男人的賞識更驕傲的事情,而且,這個男人本來就應該是是自己的,這是一個頂峰的男人,只要他願意和自己共享!這天下都是自己的了!
因為蕭昊天大部分的時間都是呆在月桂園裡,凌東舞也不得不經常來到這裡。而園中慢慢的變得香菸繚繞,花彩繽紛,處處燈光相映,時時細樂聲喧,說不盡這太平氣象,富貴風流。
每當蕭昊天到了,蕭映月都會親自煮茶,滾熱的茶水擺在桌上,精美的瓷器,綠中帶紅的水,不像是一杯茶,而是足以欣賞的藝術品。然後她再玉手芊芊的遞給蕭昊天,他端起來,輕啜一口,凌東舞看得出,一股熱騰騰的暖意下到蕭昊天身上。
偶爾大家也會陪著蕭昊天飲酒作樂,吹拉彈唱。酒酣耳熱之際,他們行起了酒令。蕭昊天和她們玩得十分開心,每每酒到杯乾,覺得這麼久以來,還從不曾像今日這般輕鬆。
輪到蕭映月的酒令,巧合的是她的長相,彈奏一曲。她笑盈盈的看了蕭昊天一眼,然後起身走向古琴,她身上披一件白色的綢袍,長長的黑髮垂落,坐在古琴旁,低垂著頭,行動處,真如弱柳扶風,嫻靜處,又似臨水照花。她的步履那麼輕盈,身段那麼嫋娜,甚至還來不及讓人分辨她美還是不美,就先被她身上那股出塵飄逸的美所吸引了。
雪白的芊芊玉手,手指移動,未成曲調先有情:“採蓮南塘秋,蓮花過人頭。低頭弄蓮子,蓮子青如水。置蓮懷袖中,蓮心徹底紅。憶郎郎不至,仰首望飛鴻。鴻飛滿西洲,望郎上青樓。樓高望不見,盡日欄杆頭。欄杆十二曲,垂手明如玉。捲簾天自高,海水搖空綠。海水夢悠悠,君愁我亦愁……”
柔媚的曲調如泣如訴,輾轉反覆……
美人,古琴,那是一幅畫。她整個人,如一幅會動的畫,風情萬種,又清雅端麗。就如這個季節裡盛開的芙蓉花。
凌東舞聽著這麼纏綿的曲調,只是感到害怕,深深地害怕。蕭映月這幅玉體,閉月羞花的容貌,不是用來忍受寂寞的,是用來被人憐惜的。
很多事情,已經徹底脫離了自己的掌控,這個女人,比自己想象的可要厲害多了。
蕭昊天有可能是樂在其中,可是對凌東舞來說,這樣的事情慢慢的變成一種煎熬。
宮燈朦朧殘照。精美的畫廊,精美的扶手,一切,都是雕欄玉砌。纖塵不染。在這個皇宮裡,再也沒有任何地方比月桂園更加漂亮了的地方了, 也在也沒有比月桂園更熱鬧的地方了。
常常,殿裡的景象是:眾人圍坐閒話,蕭映月優雅地彈著琴,有時,玉樹在一邊唱歌;在或者,蕭昊天和蕭映月在一起下棋,二人邊下棋邊指點在一邊看得津津有味的小玉樹。每次蕭映月都會巧妙的把話題引導到蕭昊天喜歡的事情上,然後蕭昊天就會很權威的高談闊論。
凌東舞感覺蕭昊天,蕭映月甚至是小玉樹,他們似乎才是一家人。
自己的世界裡突然多了一個年輕貌美的女人,可是,她連討厭的神情都不敢流露,因為,蕭映月是蕭昊天的妹妹,二人在一起相處,天經地義。因為蕭映月性情隨和,溫婉高貴,的確一點也不令人討厭。
凌東舞更不敢流露出不歡迎的神情,因為,這裡其實並不能由自己做主,這裡不是她的家,這裡是蕭昊天的皇宮,她越來越覺得自己在做客,在一個陌生的地方做客,這裡,再也沒有絲毫“家”的感覺。也許,這裡本來就不是她的“家”。
她坐在鳳儀宮裡,現在,自己在一個女人最好的年華,總算是得到了至高無上的榮華富貴。但是,如果幽幽落花呢,會不會紅顏未老恩先斷!
她拿起燕窩粥,喝了一口,又放在一邊。再甜蜜的美味,此時也變得鹹澀,難以下嚥。
這天凌東舞還沒走進月桂園,就聽見裡面一片笑語喧譁,原來是蕭映月穿著一件粉紅色的紗衣,飄飄蕩蕩的坐在鞦韆,蕭昊天在一邊含笑推著她,輕輕晃盪,蕭映月烏黑的長髮活潑地隨著微風在身後紛紛飄揚,帶著幽雅和充滿生機的美好,與往常時而高貴端莊時而柔順嫵媚的她大有的區別。
“哥哥,你在推高些,你在推高些!”她越蕩越高,越蕩越高,嘴裡發出歡的笑聲,清脆如銀鈴一般;她的聲音飄飄忽忽的,隨著鞦韆一樣高低起伏,帶著極強烈的歡愉。
隨風飄來蕭映月咯咯的笑聲和蕭昊天愉悅的說話聲,凌東舞怯生生的收回了腳,轉身急急的走出月桂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