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霍老夫人一聲冷笑,掃過謝榕的目光滿身寒意,“你難道不知道問問你自己嗎?!自從上次那場車禍以後,青蔓整個人就變得瘋瘋癲癲,連基本的自理生活都沒有,吃穿住行全部都必須有人在旁邊照管著!而她之所以變成這樣一個不如三歲小孩的樣子,統統都是拜你所賜!”
面對霍老夫人的指責,謝榕的眼底卻是有些複雜,上次見到霍青蔓的時候,對方還是那樣一幅不可一世的大小姐樣子,誰又會料想到世事無常,竟然變成了現在這樣。
許久之後,謝榕才聽見自己的聲音在空曠的房間內響起,“霍青蔓現在在哪家醫院,我想去看看她。”
……
隔著病房的透明玻璃,當謝榕的目光落在裡面藍白條紋病號服的女人身上那一刻,只覺得瞳孔一陣緊縮。
霍青蔓坐在鋪滿了地毯的房間內,手中拿著色彩鮮豔的積木拼圖,大概是一直尋求不到解法,那雙好看的丹鳳眼中盡是迷茫的光。
有護士在一旁耐心的指導她如何拼解,可霍青蔓的動作卻笨拙如孩童,拼接的過程也是護士一直抓著她的手一步一步的拼解而成。
印象中,霍青蔓出現在她面前的時候,總是仗著自己是霍家小姐的身份,總是在她的面前不自覺的透露出近水樓臺先得月的意思,也從來都沒有將她放在眼裡過。
想起最後一次見到霍青蔓時的樣子,對方依舊是那幅誰都不放在眼裡態度,滿臉不屑的看著她,對她說:“廷聲哥哥早晚都會是我的!謝榕,你的好日子不會有太久了!”
沒想到自這一別以後,再見到霍青蔓的時候,對方已經變成這幅樣子了。
看著病房裡的霍青蔓,謝榕的眼底閃過一絲不忍。
那樣緩慢又笨拙的樣子,與她從前那樣美豔不可方物的樣子全無半點相似之處。大波浪捲髮已經被拉直,如果不是那依舊看得出絲絲嫵媚的雙眼,就真的是再也沒有從前的半點影子了。
餘媽的聲音突然從謝榕的身邊響起,她回過身,只看見霍家一直負責照顧霍青蔓的老傭人。她的目光停留在玻璃罩中的霍青蔓身上,蒼老的眼裡滿是淚水。
“小姐從醒來以後就變樣了這樣,什麼人都認不得,每天都只能夠呆在這樣的玻璃室裡,身邊隨時都得有人跟著,不然就不知道她跑到哪裡去。她是我從小看著長大的孩子,我本以為,本以為可以看著她幸福一生的過日子,怎麼會想到到了這個時候,竟然會出這種事情!”
餘媽說到這裡,已經是泣不成聲,整個人有些不能接受面前的場景,然後轉身向著外面走去。
謝榕看著餘媽消失在走廊盡頭的瘦小背影,眼底黯了黯,然後推開病房的門。
霍青蔓的神智已經明顯不清,一直到她走到了她的面前才察覺出來,看著對方在護士的提點下,有些迷茫的抬起頭來,但目光在觸及她的那一瞬間,整個人變得有些驚恐起來,縮成一團不住的向後靠去,像是看到了什為極為恐怖的東西一般。
看到這個樣子的霍青蔓,謝榕心底突然有些同情,既然對方已經不再是從前的樣子了,那麼她們之間所有的恩恩怨怨都可以一筆勾銷。畢竟,沒有誰誰願意去和一個瘋子計較。
想到這裡,謝榕眸色微動,想走上前去好好看看霍青蔓。
可就在這個時候,霍青蔓見到突然移動腳步的謝榕,整個人好似受了某種劇烈的刺激一般,不停的向後倒退而去,口中還唸唸有詞道:“不是我!不是我!我沒有看見謝心!謝心!別過來!別過來!”
聽到有關自己女兒的訊息,霍青蔓原本準備離開的腳步頓了頓,猛地走上前去,一把抓住霍青蔓的手腕:“謝心?你把話說清楚,謝心怎麼了?”
“是車子!車子闖過來的時候!謝心就在我的旁邊!”霍青蔓用手抱著頭,整個人不停的向後退去,眼前彷彿又重新顯露出當時的場面,整個人處在另外一個時空中,“我看見她了!我看見她了!”
聞言,謝榕心底的疑惑更甚,她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也不會放過有關謝心任何一絲半點的訊息,情緒有些控制不住的抓住霍青蔓的肩膀,拼命的搖晃道,“你說?!你到底是在哪裡看見她的!”
見到她這樣的舉動,一旁的小護士趕緊過來阻止,將霍青蔓護在懷裡輕聲安慰,然後才又不快的看向謝榕:“這位小姐,嚇到我的病人了!請你出去!”
這個時候到霍青蔓已經在護士的安慰下,漸漸變得平穩下來,目光掃過謝榕身上的時候,就好像在看一個陌生人一樣的迷茫。
“姐姐,這個人是誰呀?長的好漂亮!”霍青蔓靠在護士的懷中,用一種不符合她外表的天真爛漫語氣說道。
眼看著現在已經不能夠再問出什麼的霍青蔓,謝榕乾脆利落的轉身離去,高跟鞋踩在光潔的醫院走廊上時,就好像密集的鼓點,可這根本就比不上她心底的慌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