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後祇
“是,師尊。”
景岫恭恭敬敬的回答,激起三人心中不祥之感。
大地之神,後祇。
皇天后土,主人間祭祀,是現下不多的女上神之一。
常曦不曾見過後祇,在場的大抵除了蒼靈地的弟子,他們約莫都是不曾見過的。
景峘引著他們入了蒼靈地的腹地,入目是異族的房屋建設,中有一間大殿,圓形的屋頂,矗立著四根巨大的柱子,造型十分奇特。
他們進入殿中的時候,大殿的前方就站著一個纖細的女子,雪膚花貌,腰若紈素,紅裙曳地,驚鴻宛轉,對的是地上走來的那隻豬,“當康,故人相見,也不願現身嗎?”
常曦聞言,望向當康,見它目色複雜的看了眼自己,隨機白光一閃,站在常曦面前的,哪裡還是一隻小豬,那是一個溫潤如玉的小少年。常曦心中生了怒意,她同當康稱不上主僕,至少她還以為他們是朋友,原來卻也不過如此。
當康早認識後祇,只怕也是熟識蒼靈地,還是看著他們上躥下跳的找尋如後,那時候只怕心中是在嘲笑他們,難怪她覺得今日的當康有異常。
九黎卻不曾有過驚訝,似乎他以前便見過這樣的當康。常曦驀地想起來了,九黎同湮落上神交情頗深,當年必然也是見過當康模樣的。
“一別經年,你還是當年模樣。”後祇感嘆道,她同湮落相識許久,只是經年過後,佳人芳蹤杳然,那年跟在湮落身後的少年,還是依稀是當日模樣,只是瞧著這樣子,已然是換了一個人了。
時光太無情,再多的情誼,也能輕易被它消磨。
“今年花開任非去年時,人面早不知何處去,又談什麼舊時模樣。”當康說話的時候,語氣清淡,朝著後祇的方向,看不見常曦是什麼表情,“後祇,你還是老模樣”
花泣雪起先還是震驚的樣子,但是又瞄了一眼常曦,見她的樣子,大抵也是知道常曦估摸也不知道是什麼情況,故作咳嗽了幾聲道:“既然是你們故人敘舊,我們就先告辭了。”
後祇這才將眼神放到他們一行人身上,尤其是常曦和九黎,兩人站在一起十分登對,她打量道:“這位就是東荒元君?”
常曦並沒有回答,但是她的神情卻是在告訴後祇她的懷疑沒有錯,她同後祇在身份上本來就有天差地別,雖說後祇為地神,是上神,可在四海八荒能同常曦稱上同輩的,除了遠古的幾位神君,其他的都不算什麼,有時候身份也是十分好用的東西。
只是常曦從前不曾見過後祇,就如同現在才知道當康其實是可以幻化成人身一樣。每一段過往,都是別人的人生,她不曾參與,所以也沒有立場去怪責,“後祇。”
後祇紅裙曳開,煞是好看,耳邊是常曦淡淡的聲音,但是在她聽來也是久違的。她成神多年,可能這麼喚的卻也不多了,同輩之間、小輩之間,見她要麼互相喊一聲上神,要麼便是恭恭敬敬的行禮拜見,至今為止喊她‘後祇’的,也唯有幾個而已。她走動的時候,裙尾鋪排開來,躬身行禮:“後祇拜見常曦元君。”
常曦似笑非笑,瞧了一眼她的禮,不曾說什麼,倒是九黎淡淡的開口道:“蒼靈地都是這樣的禮?”雖說恭謹,卻不是對神君的禮,對他們來說,那便是蔑視,不管本意如何。
“可不是,若非蒼靈地的禮都這麼平易近人,我們怎麼會在這裡?”花泣雪見狀,默默的加上去一句,諷意不言而喻。
一個東荒的女君,一個幽冥司的上神,還有一個九嶷山的上君,人可是絲毫沒有客氣的意思,齊刷刷的都給請到家裡頭來了。花泣雪惡意的想,她同後祇是同輩之間,可常曦不是,她凌駕在眾神之上,只是她年紀小,又加上不愛擺譜,是以平時都沒有什麼架子,可看今天的架勢,常曦似乎是不打算走平易近人這路線了,倒是讓花泣雪心情頗有些激動,只是她神色仍然如常。
“蒼靈地的禮,只對知禮的。”後祇並沒有表現出不悅,而是笑意宴宴,朝著花泣雪笑道:“想來幽冥司,也應當是如此的。”
論起打嘴炮,花泣雪自然當然不讓,“不敢當,不敢當,只是幽冥司向來是個不曾開化的地兒,曾為父神所棄,豈能同你們這些仙鄉福地想必,自然是作風大不同的,只這待客之道還是比你蒼靈地有幾分可取之道的。”
常曦不曾變色,遂抬頭看了一眼紅衣灼灼的後祇,失去了客套的心,轉身將手放到九黎掌心,看也不曾看,只道:“九黎,我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