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宗帝讓白綾達在妻子的弱肩上,走到她面前,一字一句的說給她聽,“王氏家族勾結後宮,擁攬朝政、殘殺忠良;三品以上官員斬首,三品以下流放,沒收家產,三代不得入朝為官。王氏,從此敗落了。”
“什麼?你……劉裕、桓玄,他們都做了什麼?”王神愛握緊拳頭,失控大吼,“我們王氏是百年的名門貴族,不知為南朝立下多少功勞,就算我死了,憑他們三言兩語也休想扳倒我們王氏。”
“呵呵呵。”德宗帝陰陰冷冷的笑著,從袖中拿出一張紙,丟到她面前,“皇后,痛快點,簽字畫押吧。”
王神愛拿起一看,頓時倒吸了口涼氣。這薄薄一張紙上,滿滿的都是罪狀。條條列列都能至王氏於死地。
“不,不,都是謊言,都是陷害!”王神愛一把丟開了寫滿罪狀的紙,指尖止不住的顫抖,一種從未有過的恐懼爬上她的心頭。
突然的,她意識到了什麼,顫抖著手指向自己的愚昧不堪的丈夫。
細想來,那些曾經優秀於他、諷刺他的皇子們都沒有得到太子之為;先帝最終也將皇位傳給了他;而自負控制他的自己……縱容與朝中大臣爭鬥不休,可最終還是死在他手上。
這一切看似假借他人之手完成的事情,其實都是……
“你,是你!”王神愛突然嘶吼起來,向他撲過去。
眼尖的小卓子一把拉住了纏在她脖子上的白綾,將仍貴為皇后的她按到在地上。
德宗帝使了個眼神,高公公隨即會意,從懷中取了畫押的墨,拉住王神愛的手就要去按。
小卓子用力收緊白綾,因為用力過大面容都變得猙獰。
王神愛脖子緊勒無法喘息,卻也拼勁全力握住自己的手。任其高公公怎麼使力都打不開。
德宗帝厭煩的吐了口氣,嫌棄道,“這麼麻煩,直接用刀斷了她的手筋,就當是給先皇妃報仇了。”
高公公點了點頭,從袖內掏出一把匕首。翻過王神愛的手腕,也沒看手筋在什麼位置,就狠狠一割,傷口深入骨,血液噴濺得到處都是。
王神愛的臉被勒得發紫,面目猙獰,她的眼裡沒有一滴淚水,死去時卻也沒有閉眼。
她是天生的好棋子,受人追捧叩拜,可就算到死,她也未曾見過自己真正的模樣。她已經很多年很多年沒有開心的笑過了,每日看到銅鏡裡的自己,就像看著一張較好的面具。
如今,她的路終於到了盡頭。算不得成功,也算不得失敗,只是很可惜,未曾為自己活過一天。
她還穿著奢華的後服,頭上鳳冠依舊瑰麗,只是未閉的眼裡溢滿了對這個凡塵的怨恨。
她的一生沒有愛,只有無盡的恨……
離開議事殿後,天錦隨即回到了潘夢鸞的寢宮。
這時的她已經重新換了乾淨的衣裳,容顏蒼白的躺在床上。她未閉著眼,睫羽彎彎翹起,彷彿下一刻就能睜開。
屋子裡站滿了雙目通紅的侍女,還有後來被送入宮內的四位妃子,蕊昭儀、李美人、馨美人、金夫人。見錦公主進來,連忙從床頭讓開了位置,捻袖擦拭了眼淚。
天錦緩緩走過去,握住被褥上無力的手,觸碰到生硬的骨骼才赫然發現,原來她的阿鸞竟是這樣的纖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