採桑依言點頭,去下人房喊了兩個粗使丫鬟打水,伺候天錦清洗。天錦很不習慣,她在歸香苑的時候,都是自己打理的。進王府後,玉兒最先的態度也還是挺好的,可她也沒有讓她近身伺候。
現在,採桑卻要執意如此,她的推拒,也被採桑以公主本該就是讓人伺候為由給無視了。
一番清洗,水也涼了。
採桑仔細給她鋪好床榻,又放下帳幔,待她躺下後才吹了燈退出去。
夜已經深了。
天錦躺在床上,卻怎麼都睡不著了。
司馬道子讓她假扮北國錦公主,徐道覆可謂是盡心又盡力,不必說採桑也一定是被刻意囑咐過的,才會這般小心翼翼。
白天的時候,天錦剋制得很好,心裡不安都被她用力壓下去。只有在夜靜人深的時候,她才會想起,當她在河邊醒來,一身鎧甲,傷痕累累的樣子……
失憶之後,她儘可能的不願意去觸及這一幕。
那彷彿會打破她現有的平靜一般,猶如猛獸,讓她心避恐不及。如果不是阿裕……她或許這輩子都不會去深想。
天錦輾轉反側,心底那個猜測越來越明晰了。
這世上,不可能會有無緣無故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如果……她真的就是錦公主……
不不,這不可能!
天錦猛地搖頭,伸手在臉上用力拍了兩下,甩走那令人發慌的不安。
阿裕是被錦公主的舊部給害死的,如果她真是錦公主,那些人怎麼可能不認識她,又怎麼可能朝著他們刀劍相向!
她不是錦公主,那她倒底是誰?
隔壁院子裡狗叫聲再次傳來,叫聲聒躁,卻在瞬間將她拉回了現實。
阿裕的仇,是一定要報的,她不能動搖。所以只能將心裡那份迷茫再次被壓下了去。
狗叫聲漸漸轉成嗚咽,在這深寂的夜裡顯得分外的清晰。天錦煩躁的睡不著,乾脆起身披了件衣裳出了屋。
兩個院子相鄰,她摸著黑轉到了隔壁。今夜月光朦朧不怎麼明亮,她站在院前望著頭頂上的匾額認了好半天,才認出是“晴梨院”三個字。
院子未上鎖,天錦輕輕一推就開了。
她稍稍遲疑了一下,還是義無反顧地邁了進步。僅管她的步履輕緩,那隻黑狗還是銳敏地發現了她。
“汪汪汪……”
黑狗全身戒備擋在司馬元顯身前,全身都的毛都豎了起來,一副隨時都要撲上來的樣子。
伴隨著一陣兇狠的狗叫聲,司馬元顯緩緩地將頭抬了起來。
看到天錦時,他明顯愣了一下。隨即眉頭一皺,不悅道:“沒規矩的東西,誰讓你進來的!”
天錦:“……”這是把他當成王府裡的下人了?
她眉梢輕挑,想要邁上前去,卻又忌諱那隻叫得兇狠的惡犬。看著司馬元顯那傲慢無禮的模樣,她突然覺得自己很可笑。
她沒事管他做什麼!讓他自責去死!
打定主意,天錦二話不說轉身就走。
“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