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橫沙場的謝大將軍突然就薨了,引得壽陽城熱議熱紛紛,不少人為之嘆息。
此時天已大亮,路上的行人三三兩兩都出來了。趕在街道熱鬧起來之前,謝府的送葬的隊伍出了城。
城外的十里亭裡。
朱瑾翹首以盼,當看到那迎風而蕩起的引路幡,她連忙朝辛夷招了招,“快,快去通知關三爺!”
辛夷一個靈激,猛地站起來,翻身上馬,奪路飛奔。
正如沐傾城所想的那樣,即便是天錦抱著赴死之心,可她身為北朝公主,麾下舊部又豈會看著他們的公主如此憋屈殉死。
區區一個謝石,他敢要錦公主死,虞美人舊部就敢挖墓掘墳,叫他死不安寧!
謝石的墓地選在了十里亭外的楓蘭山上。此山頗具靈氣,春有綠韻,夏的溪淌,秋季紅楓遍佈滿山,到了冬天皚皚雪景銀妝素裹,一年四季風景如畫。
虞美人組織早知道得到訊息,已經提前了幾日在楓蘭山上佈置好了一切。
此次送葬的隊伍裡,除了謝家人,還有荊州南郡公桓玄。自從桓玄被謝石擄到壽陽困在府中,就再也沒有出來過。
原本這送殯也沒有他桓玄什麼事情,謝府裡也無人要求他什麼。
只是在謝石靈棺將將被抬出去的時候,桓玄突然不顧侍衛的阻擋,執意要給謝石送葬。
想到當時謝四爺看到他時,很是吃了一驚的樣子,桓玄不由失笑。
“公子笑什麼?”走在一側沐傾城輕易就聽到了轎中的動靜。
聞言桓玄微微抬眼,隔著一道窗簾子,看著轎外纖細側影。許久,就在沐傾城以為他不會回答的時候,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撩開了窗簾。
外頭的日光刺目,他下意識閉上眼,等適應了,才緩緩睜開。恰時,沐傾城扭頭正朝她看過來,兩人的目光在半空中交匯。
如朗朗皎月般的男子,目光也好似如水的月華一樣,讓人看了心裡不由地一蕩。
沐傾城的臉微微一熱,不太好意思與他對視太久,率先撤開。
桓玄目光定定看著她的側臉。那分明是線條流暢的側顏,臉部偏黃的顏色與頸脖間白皙明顯有所不同。陽光之下,女子整個都像被度了一層淡淡的柔光。
他突然有些好奇,她的模樣了……然後,就看到她的耳尖一點一點泛紅了。
桓玄眼波微微一轉,“唰”地一個和上了簾子,坐了回去。
提著心的沐傾城,不由鬆了口氣。神色間似嗔似哂,心口上漸漸地蔓延出一股令她絲毫沒有察覺到甜意。
重新坐好的桓玄,不由得想起前夜裡,婢女“英兒”突然闖進了他的寢房。
他當時已經褪了衣物,準備歇下了。
看到他衣衫不整時,“英兒”神色間便有些不太自在。他也沒有為難她,起身又重新將衣服裝置妥當。
這才走出去見她。
他原以為“英兒”是為了天錦的事情而來,想請他在旁協助,卻沒想到她開口便問:“眼下有一個出府的機會,公子是否願意離開?”
桓玄當場便愣怔住了。
他怎麼會不想離開呢,誰願意一輩子當傀儡人質?謝石突然間就逝去了,他不是沒有動過心思。只是被困在這裡這麼長時間了,就這樣離開心裡總是有些不甘的。
荊州桓氏雖然不比琅琊王氏那般是開國元勳,勢大顯赫,可他祖父好歹也歷經了兩朝帝王,父親更是取了晉明帝的南康長公主,從駙馬都尉一舉躍至大司馬,執掌朝政大權。
如果,不是父親逝去時他才五歲,桓氏何至於淪落至此。好在父親前生的餘威尚在,桓氏根基已然牢固,便是如今的晉帝忌諱桓氏再次崛起,輕易也不敢有所動作。
區區謝氏,也不過是最近幾年才漸漸才冒出頭來,竟然就膽敢趁他一時不察將他擄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