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鎮,招待所
狹小的房間裡,三人圍成一團愁眉苦臉商量著。
“嫂子,現在咱們該怎麼辦?”顧異一臉無措問:“咱們……還上山不?”
陳星凌瞪他一眼,答:“當然要啊!”
一旁的趙小杏抽抽搭搭哭著,滿臉都是淚水。
“俺爹孃心裡頭肯定是怪俺,不然就不會這麼說出去。俺跟他跑了,家裡的名聲都毀了。俺爹孃寧願當俺死了……也不敢讓別人知曉。”
陳星凌遞給她一張手帕,安慰低聲:“別哭了,你爹孃也是沒法子。你跟阿異跑了,你們可以一走了之,可他們是山上的人,他們以後還要在山裡繼續生活,自然不好將這件事傳出去。”
趙小杏擦著淚水,哽咽問:“嫂子,那咱們現在怎麼辦?我們還上山不?”
陳星凌垂下眼眸,認真思索起來。
一路上緊趕慢趕,好不容易到站下火車,坐上拖拉機,又換了驢車,總算到了平朔山附近的唯一小鎮,趁著一點月色摸到小鎮的破舊招待所。
三人累得夠嗆,顧不上做什麼,匆匆吃一碗熱乎的素面後,各自歇下睡著。
隔天一大早,陳星凌就讓顧異悄悄上山打聽訊息,務必瞭解趙小杏家裡的一些情況,看看他們如何看待女兒“半夜消失”這件事。
顧異很快回來了,吞吞吐吐解釋說趙小杏的家人對外稱她前些日子不慎失足掉下大河,被河水沖走了。
眼下正是春季,春雨多河水暴漲,河水湍急兇猛,即便是成年壯實男子都不敢輕易下河,更何況是一個年輕嬌滴滴的姑娘家。
趙家人沿著河道尋了一天一夜,隨後哭哭啼啼回去了,說是連屍首都找不到,對外統一口吻說女兒不幸淹死了。
如果此時她帶著顧異和趙小杏上山,前後口徑沒法統一,趙家人圓不了謊,私奔的事從猜疑變成了鐵板錚錚的現實,必定會惹惱趙家人,也會讓他們家成了別人的笑柄。
到時婚事能不能成不知道,但小杏的名聲肯定徹底毀了,孃家人必定也會記恨她。
但如果不上山,此行的目的又怎麼可能實現?
顧異為難看了看心上人,商量問:“要不……就說是我在下游救了你?你昏迷不醒,然後在醫院住了一陣子,直到你清醒了,我再送你回來,然後帶上嫂子一併上門提親?怎麼樣?”
趙小杏想了想,很快搖頭。
顧異忍不住問:“為什麼不行?”
陳星凌好笑反問:“你家在上京城,你怎麼就能‘偏偏碰巧’去了河下游,還那麼‘湊巧’將她給救下?救了人,你怎麼不回村裡報信?你難道不認識她家的路?這樣的謊話漏洞百出,誰會相信呀?現在別人家只是猜測而已,不敢斷定小杏是不是真的奔出去找情郎。但如果你帶著她一塊兒回去,別人只會一口咬定鐵定是這樣。到時不管跳什麼河,你們都是洗不清的。”
“嫂子,那你說能怎麼辦?”顧異抓了抓頭髮,煩躁道:“人還好端端活著,咋就能說她掉下河沒了呢!也忒狠心了!”
“說什麼呢!”陳星凌嗔怪笑罵:“如果不這麼說,難道實話實說小杏半夜跟你私奔跑了?他們臉上沒光,被人戳脊梁骨的時候,你們有沒有為他們想過?”
好些鄉里人的婚姻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平朔山這邊也差不多是這樣的情形。
能自由戀愛的年輕人不多,但仍得遵循老規矩下聘娶過門,才能結成夫妻。像那種私下偷偷跟別人家跑了,沒法得到承認的同時,也會被別人當成笑話看,甚至嘲笑一輩子。
趙小杏睨了心上人一眼,低聲:“俺都跟你走了,打算拋棄家裡跟你過一輩子……俺就不狠心?俺爹孃生俺養俺,又咋可能捨得俺死,還不是怕傳出去不好聽。養俺一場不容易,俺一走了之,俺才是最狠心的那個吧。”
顧異不敢再亂說什麼,埋下腦袋去。
陳星凌轉了轉眼睛,商量道:“首先,我們必須圓上小杏家裡人的謊,把小杏無緣無故失蹤這件事掩過去。然後,我和阿異再上山提親下聘,儘量把阿異摘出來,趁機掩蓋你們私奔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