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腳步匆匆,沿著長廊走到盡頭,推開角門消失。江安義靜聽了片刻,從角門裡傳來馬嘶之聲,裡面莫不是馬廄。側耳傾聽了一會,沒有隱藏著的呼吸聲,江安義悄無聲息地挪到角門邊,推門進去。
一股騷臭的酸腐味嗆鼻而入,江安義強忍住噴嚏,閃在廊柱後打量四周。月光清朗,看得很清楚,院內兩排長長的馬棚,關著五六十匹馬,有不少馬彎著頭在馬槽中吃草。中間的院子裡放著五六輛馬車,最裡面的長棚下堆放著草料和麻袋,想來是裝著馬食的豆子,進門處有幾間屋,最右的那間亮著燈,裡面傳來說話聲。
江安義摸到屋邊,門沒有關,油燈的光亮從敞開的門中傾瀉在地,和月色交融在一起。
“……看樣子已經認出我來了,老爹,該怎麼辦?”
屋中有幾個人,那個漢子正對著坐在床上的人說著,顯然是說江安義認出他的事。
一個蒼老的聲音傳出:“阿牛,你不要慌,就算那人認出你來也沒什麼,我們原本就被髮配到了化州,韓老爺子收留我們並沒有什麼錯。”
江安義竭力回憶那天牢中與老者的交談,這聲音有幾分相像,正想著能換個角度看清裡面的人,又聽一個聲音道:“老爹,還是小心一點好,這事還是告訴一聲韓爺。”
裡面沉默了片刻,傳出老者沉重的嘆息聲,“唉,天下之大,卻難得安寧,走吧。”
江安義急閃到右角的柱後,將影子藏在柱影之後。人影搖動,屋中幾個人簇擁著一名老者出來,那老者站在廊下,抬頭看了一下天空,月光正照在他那張滿是皺紋的臉上,月光之下,發如白雪,江安義認出,正是當日牢中安慰自己的老人。
這群人護衛著老者出角門沿長廊走去,江安久起初尾隨在後,出了角門不遠,四處的看守便嚴密起來,根本不可能跟在後面。江安義無奈,只得認清方向,回了自己住的小院。
翻牆入院,立在杏樹下側耳靜聽,那似有似無的呼吸聲依舊,江安義知道自己出外一趟並沒有驚動監視之人。屋內,欣菲仍在等著,替江安義換下夜行服,殷勤地將茶水遞到他的手中,等江安義喝完茶,這才輕聲問道:“如何?”
江安義反問道:“你還記得三年前在化州,我被人汙陷為元天教徒,押到仁州司馬府大牢。”
欣菲當然記得,那時她受安陽王世子石方道之託前去救江安義,曾經還對江安義的身份產生了懷疑,現在誤會早已澄清,欣菲還看過江安義從長春觀中取得的寶石,其中有不少成了她的珍藏。
江安義繼續道:“我今日在大廳之上看到的那個僕人就是當年在司馬府牢中所遇,當年那些元天教徒是如何發落的?”
欣菲淺笑道:“都是些小魚小蝦,不過是被牽連的可憐蟲,我哪裡會去管他們,聽說被髮配了,莫非發配到了化州?”
“小魚小蝦,督監大人,怕是你走了眼,這些小魚小蝦能直接跟韓元實會面,恐怕不簡單。”
江安義把今夜所見細說了一遍,欣菲的臉色變得凝重起來,沉吟道:“韓元實與元天教有勾結?不可能啊,他這樣做有什麼好處?你怎麼沒有跟過去看看?”
“一路之上把守森嚴,不可能跟去。”江安義無奈地搖著頭。
“韓家有天子所書的‘忠義滿門’的匾額,儼然是化州第一家,僅憑這些懷疑是無法拿問的,只能讓秦子炎暗中注意,徐徐圖之。”欣菲學著江安義的樣,無奈地搖頭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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