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女大學生慘遭焚燒的五個小時之前,距離小城大約三百英里的地方,伊利諾伊州的首府——芝加哥正從黑夜中醒來,準備迎接又一個爽朗的清晨。
在位於市中心的哈羅德大廈,這一任的哈羅德先生正坐在頂層的辦公室裡,等待著某人的到來。他已經做好了挖苦這位來客的準備,但與此同時,也不免對即將聽到的話心存一絲擔憂。
同一時間,在幾條街之外的十字路口,一對男女正踏過人行道,朝大廈所在的方向走去。
男的看上去二十來歲。他擁有一副稜角分明的面孔,一頭微卷的金髮,外加一雙湛藍的眼睛。他似乎對自己輕浮的神態頗感自豪,就連走路的樣子都流露著滿滿的放蕩不羈。
走在一旁的女人要年長几歲。她留著紅褐色的短髮,臉上的不屑與男人的神情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你可能不信,蘭妮,”男人揚著眉毛說,“兩個女的,同一間餐廳,然後分別帶回同一間公寓。直到第二天早上,兩人都不會知道對方的存在。當然,如果運氣夠好,她們還能接受對方的存在。啊,那樣的夜晚,總讓我記憶猶新……如果,你明白我在說什麼的話。”
“你說自己是玩弄女人的混蛋。”被呼作蘭妮的女人回應道,“根據我的性別,你這不是在找罵麼。”
男人側過頭,故意用誇張的眼神打量著蘭妮。“不是我說,親愛的,你是公是母,其實有待考證。一半時間裡,你表現得像個爺們兒,而另一半時間裡,你表現得像個沒地方瀉火的爺們兒。”
蘭妮抬起一隻手,做出抓握的動作。
“想,”男人露出疑惑的表情,“表達什麼?”
“根據上一次縱靈測驗的結果,”蘭妮說,“即使從這裡,我也能把你身上的任何部位擰上一圈。”
“呦!想碰我的那玩意兒?!”男人提高語調,將上半身向後仰去,“怎麼不早說,親愛的。不用矜持,它就在下面呢。”
蘭妮面無表情地搖了搖頭,快步走進哈羅德大廈的正門,把男人撇在了身後。
“六十五層,別弄錯了。”男人對著蘭妮的背影嚷道,“到時候,下手可別太狠。”
這名輕浮的男子名叫史蒂文·塔卡,目前還只是“公會”的編外人員。
幾分鐘後,史蒂文推開大廈頂層辦公室的門,徑直走到辦公桌前,隨手拖過一把椅子,然後毫不客氣地坐在了哈羅德先生的對面。
哈羅德微微皺起眉頭。“畢竟是那位議員介紹的人,”他說,“我還以為,你會更……”
“禿頂?”史蒂文搶著說道。
哈羅德露出不滿的神情。“更……”
“腎虧?!”史蒂文說,“根據我的經驗,那種事情最好不要從外表判斷。”
“衣冠整潔。”
“我的天,”史蒂文立刻低下頭,“哦,還以為又沒穿褲子。”他伸手將褲腿向兩側扯動幾下,“說真的,這一條幹淨得連我自己都吃驚。”
哈羅德向後仰去,靠到椅背上。“如果不介意,請關上門。”他低聲說。
“不用管它。”史蒂文隨口回應道,“等會兒就關上了。”他將雙手架到桌面上,身體前傾,拉近了與哈羅德之間的距離,“讓我們直接進入主題吧。關於那些,遊蕩在這座大廈裡的東西。”
哈羅德換了一個更舒服的坐姿。“讓我猜猜,”他不屑地說,“接下來,你會重點描述那些鬼的細節,然後向我大費周章地解釋,為什麼只有你才能看到它們。”
“嚴格地說,它們不是‘鬼’。”史蒂文嘀咕道。
哈羅德伸出一根手指,指向史蒂文的臉,“聽著,我知道那位議員是虔誠的基督徒,時不時還有點神經過敏,但對我而言,他更是一位身份顯赫,並且說話很有分量的大人物。我不明白像你這樣的人怎麼會哄騙到他,但我絕對不吃這套把戲。我答應見你一面,是為了萬一那位議員問起,我能看著他的眼睛回上一句‘是的,我見過他了,謝謝你的引薦’。現在,你可以走了,或者,我很樂意叫人請你出去。”
噠,噠,噠……
辦公室的棚頂傳出一串沉悶的腳步聲。這陣聲響順著天花板,移動到房門所在的牆上,並在觸碰到門框時突然消失了。
下一秒,房門猛地閉合起來,撞出了一聲巨響。
“看,我說過它會關上的。”史蒂文說。
哈羅德拍了幾下手。“真是下功夫。”他說,“讓我再猜猜,你進來的時候,把一條細線套在門把手上,再配合其他三個人,一個負責拉線,一個負責敲打牆壁,一個負責在樓上跺腳。”
“這裡是頂層。”史蒂文站起身,隨意地揮了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