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少年洪金帛道:“我師父名叫戎胥軒,乃岐山一介散仙,擅使五行旗幡術,沒什麼名氣,姑娘可能都沒聽說過。”
紅姑想了半天,道:“戎胥軒?確實是沒聽說過無常域天下有這一號人物。”
白衣少年正是聖火門末代弟子洪折顏。他喘息片刻,略微調息,只覺精神好了許多,便從地上站起。他由於之前有綠衣少女的幻光形體保護,所受的傷乃是高空墜落的摔傷,以及心中的傷痛,比起紅姑的嚴重灼傷卻要輕了很多。
紅姑見他醒轉之後似乎比自己要精神充沛許多,道:“今日火龍島火山爆發,山頂的岩漿估計會覆蓋全島,很快便會流到這裡。你既然已經清醒,就自己找一條生路逃命吧!”說著便繼續沿海灘往前山灘頭繞去。
洪折顏見她亦步亦趨地走著,顯然受傷很重,趕上兩步,說道:“這島四面環海,尋常船隻早已被四處飛散的熔岩石塊撞壞燒燬,估計這裡所有的生靈都逃不出去的,全部要葬身在島上了。”
紅姑搖頭道:“本姑娘先前所乘坐的龍舟非尋常之物,必能帶我們迴歸故里。”
洪折顏追問道:“姑娘還有同伴嗎?你們的龍舟可以不怕火山岩漿?你們又是什麼人,打哪兒來的呢?”
話音未落,忽然龍頭嶺上又是一聲巨響,地動山搖,彷彿發生了一次規模更大的爆炸。濃煙夾雜著滾滾岩漿鋪天蓋地般從山頂的火山口傾瀉而下,威勢極為驚人!
在海邊淺灘上的生靈在這次爆發當中,也幾乎被大地拋了起來,在火山岩漿還沒到達之前,就已經摔死摔傷無數。
沖天的蘑菇雲開始擴大,烏黑的雲層遮蓋了整座火龍島上空,竟然稀稀落落地下起雨來。更為奇特的是,這雨水冒著熱氣,有時還通紅通紅的好像燒紅的石頭一樣,一股腦從蘑菇雲中飛出,散向地面。
“流巖火雨!”公孫鐸與玉兔仙鄧玉並肩站在龍舟船頭,望著天空劇變,心靈震顫地叫了起來。
鄧玉眉目回盼,望著他道:“師哥,流巖火雨是什麼?”
公孫鐸道:“流巖火雨符是聖火門殿堂級法術,只有掌門人和祖師爺才能施法。難道祖師爺他老人家在這火山口裡提前佈下了流巖火雨符,用來激化地獄烈火的爆發?”
鄧玉恨恨說道:“燃燈那老傢伙,果然還留有後手!他這是要毀滅整個火龍島的所有生靈,不讓任何人有逃生的機會!”
再次抬頭望向天空,卻見滿天烏雲翻滾之中,一點光輝從雲層中突破而出,半空綻開翠綠色花朵,少女阿奚俏麗的身影從天而降,滿身亮晶晶的玄冰煞氣冰甲護體,宛若一顆流星,直墜到龍舟之上。
楊真見阿奚毫髮無傷,一顆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不再猶豫,立即下令開船。
鄧玉見阿奚回來,喜極而泣,說道:“阿奚公主,你果然安然無恙地回來啦!”
阿奚道:“方才我已經進火山口去尋了一圈,並未見到紅姑的身影,想來她也已經離開了龍頭嶺了。你們有沒有見到她?”
鄧玉道:“沒有啊,我們也沒看見紅姑姐姐。”
正說話間,滾燙的岩漿洪流已經漫山遍野地流了下來,幾乎覆蓋了整座火龍島,連四面海灘都不能倖免了。狂風呼嘯,火雨傾盆,天上落下無數火球,撞擊著沙灘和海面。與此同時,海面上波濤洶湧,巨大的浪頭一波又一波如排山蹈海般打來,水德星君魯雄腳踏浪花,出現在波峰浪尖。
三位水伯見到掌門人到來,精神陡振,迎合著拍來的浪濤,掌控龍船,順著退潮的去勢如飛般離岸而去!
望海崖下淺灘上也是海潮翻騰,伴隨著如注的暴雨,天色更加陰沉,雷鳴轟響,很難分清是雷聲,還是火山的轟隆聲。火靈聖母紅姑和白衣少年洪折顏來不及逃離岸邊,便立刻被巨浪拋到海中。
洪折顏大叫一聲,拖著紅姑躍進水去,一個浪頭打來,把他們拋上半空。洪折顏一雙手抱著紅姑,俯衝下來,順著那個巨浪,衝出了數十丈遠,忽見海面上出現一條被岩漿火雨打破的海船,在巨浪中翻滾,還沒有沉沒。洪折顏燃起了一線希望,在紅姑耳邊大叫道:“咱們必須抓著這條船!”
紅姑身為火靈化身,不識水性,甚至說水原本正是她的剋星,此時在茫茫大海中突遇變故,顯然有些不知所措,只能大聲叫道:“放開我,你可以遊得省力一些。”
掙脫之後,紅姑緊跟著洪折顏向前急泳。幸而她在執行本次任務之前學會了游泳,這時又有一股強烈的求生的意志支援著她,在驚濤駭浪之中,居然不即不離,跟在洪折顏的後面。洪折顏幾次回頭,總見她在自己的身邊,這才稍稍放心。
洪折顏在聖火門三年,除了練火系基本功,就專研了水裡功夫,精通水性,善於辨別海流的方向,帶著紅姑順著波濤之勢,奮力追趕那條破碎的海船。
距離漸漸拉近了,眼看著不消多久便追到了。忽地天空閃過一團火光,原來是一塊燃燒著的巨石從火山口直射上高空,帶著熊熊的火花,恰恰落在那條船上,登時燃燒起來,只聽得那條船發出響亮的爆炸聲,片刻之間,便給洪濤吞沒,海面上只剩下幾團還末熄滅的火光,那是炸裂開來在水面上飄流的船板。
一切的希望都斷絕了,紅姑眼前一片漆黑,支援著她的勇氣也突然消失了,忽地又是一個巨浪打來,紅姑尖叫一聲,洪折顏回頭一望,只見紅姑已被波濤捲去。
洪折顏大叫道:“不必害怕,沉住了氣,我來救你。”但見紅姑在波浪中載浮載沉,似是在作著本能的掙扎。洪折顏奮力游去,忽地又發現一條鯤魚正向著紅姑游來,張開大口,露出一排白森森的牙齒,眼看紅姑就要被大浪捲到鯤魚的口邊。洪折顏大叫一聲,使一個踏水法踏出水面,右臂一揮,將手中僅剩的一把旗杆當作漁叉飛擲出去,恰恰穿過了鯤魚的巨口,水面上一片血紅,鯤魚的屍體從紅姑身邊浮起,又立刻就給波濤卷沒!
洪折顏順著水勢,破浪前進,終於抓到了紅姑,將她舉出水面。
紅姑吸了口氣,喘息說道:“我不行了,你自己逃命吧!”
洪折顏道:“胡說!你剛才在海邊救醒了我,我現在也不會放棄你。你抱著我的身子,抓緊我的肩膊!”紅姑本來已放棄了逃生的希望,這時被洪折顏一頓斥罵,登時心中酣暢,便似一股暖流流過她的全身,再度鼓起了求生的勇氣。
海水漸漸發熱,寒流和暖流一合,發生極其急烈的激流。洪折顏也把持不住,被激流一衝,隨著波浪拋起拋落,但覺有如騰雲駕霧一般。洪折顏雖是被狂濤駭浪拋得頭暈目眩,但仍然可以勉強支援。
此時任何所學過的法術都失去了用武之地,激流以驚人的速度,將他倆捲到大海的中心,根本不必他們費力氣划水,只是要保持鎮定和平衡,提著口氣,不讓自己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