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五人剛剛升起風帆蕩起船槳之時,龍頭嶺山頂一片火光沖天而起,照亮了半邊天空,火勢之大讓人觸目驚心。
聖火門眾人全都心中一震。這廣寒宮來的惡徒竟然殺人報仇還不夠,還要一把火燒了聖火門千年的基業。如此一來,哪怕五人能夠逃出生天,今後要重建聖火門,恢復原有規模,也是難上加難!
這五人除了洪折顏之外,每個都在火龍島生活了幾百年,對島上的一切都充滿了感情。此時乍見聖火門大殿被付之一炬,悲憤之情難以抑制。公孫鐸氣得渾身顫抖,大聲叫道:“好哇,這幫野蠻之徒就這麼在我們眼前殺人放火,焚燒我們的家園,連我們列祖列宗的屍身靈位都不放過,是可忍孰不可忍!我回去跟他們拼了!”說著竟然縱身一躍,撲通一聲跳進水裡,往岸邊游去。
他身邊依偎著的孫焰紅猝不及防,一見師哥落水,大吃一驚,忙道:“師哥,快回來!”她關心則亂,心中一急,也顧不上等那公孫鐸回答,也是一個猛子扎進了水裡,直往公孫鐸身後追去。
姚金秀眼含熱淚,連忙望向劉環,臉上茫然不知所措。
接火真君劉環也是臉上變色,沉聲道:“鐸兒怎麼關鍵時刻沉不住氣,如此呈匹夫之勇又有何用?”當下毫不猶豫地解下背上的《真火密卷》,交到洪折顏手裡,道:“折顏,你和金秀帶著本門秘笈先走。我去把公孫鐸和孫焰紅帶回來!你們不用等我!”
姚金秀驚道:“師父這一去,我們把船開走了,你們又如何逃離火龍島?”
洪折顏沒有伸手去接那《真火密卷》的包裹,也自勸道:“本門基業盡毀,百廢待興,日後更需要仰仗師叔主持大局,怎能輕易回去自投羅網?還是讓弟子回去接應二位師兄師姊,師叔你和姚師兄先走一步吧!”
劉環見那折顏說得十分誠懇而語氣堅定,不由得虎目含淚,道:“我回去還能跟敵人拼一拼,你們這幾個弟子回去豈不是純粹送死?再說我們的船走了以後,你們又如何脫身?”
洪折顏道:“敵人如此強大凶狠,我們這幾個人不管是誰回去,都不可能與敵人拼個你死我活,根本沒有勝算,所以誰去都是一樣。不過,公孫師哥這個時候跳水而走,弟子認為必有他意。”
劉環甚感意外,詫道:“有何深意?願聞其詳。”
洪折顏沉吟道:“或許公孫師哥自知重傷在身,生怕拖累我們,且看他方才搬運船杆繩索之時,行動艱難,用不出力,顯然在我們五人逃生的過程中,他會成為一個累贅。故此弟子猜測公孫師哥必是借這山頂焚火的悲憤心情,一來可以讓自身憋屈的情緒得以發洩,二來哪怕阻一下敵人,拖延時間也好,總算能為儲存聖火門最後一絲火種貢獻一份力量!”嘆息一聲,道:“公孫師哥已然決定犧牲自己,只可惜孫師姊對他一往情深,卻免不了與他共同罹難。”
劉環恍然大悟,對面前這個本門末代弟子的深思熟慮愈加欽佩,又問道:“既然如此,那麼折顏師侄此番回去救人,豈不是也是白白送死?折顏師侄若已看透,又何必要去赴死就義,莫非也是為了掩護本殿主脫身?”
洪折顏道:“弟子修為淺薄,此去若是拼命,自然如同飛蛾撲火無異。不過弟子自有自己的一番打算。弟子自幼苦練奇門遁甲之術,對內旗五行更是深入研究,苦於一直無法發揮其效用,今日面對強敵,不妨一試!打是一定打不過,但是幫助兩位師兄師姊逃命,暫時躲過一劫,再謀求其他生路,自問或許還可以做到!”
劉環注視著洪折顏那深邃堅毅的目光,剎那間明白了為什麼燃燈祖師會把本門最重要的至寶靈鷲燈芯交給他,又為什麼會在最後彌留之際把這個入門最淺的弟子留在身邊交代後事。在這個生死存亡的關頭,或許只有這個聖火門的末代弟子,才會帶給人意外的驚喜,才可能成為未來聖火門的希望!雖然這個人沒怎麼學過本門的法術,但是他對本門的忠誠,遇到危難時刻冷靜的頭腦和縝密的心思,可以幫助聖火門儲存最後一絲命脈。
於是劉環不再遲疑,緊緊握了握洪折顏的雙手,熱淚盈眶,鄭重說道:“好師侄,此去千萬小心,能救出你師兄師姊最好,若然不能,你要務必保住自己的性命。師叔到了北方大陸,上五龍山雲霄洞等你歸來!”
洪折顏也是緊握了一下接火真君的雙手,道:“師叔遠赴北方,一路珍重。弟子一定不負所托,不辱師門使命!”說完只見他取出一面杏黃旗,鋪於船板之上,一邊口中念動咒語,一邊雙足踏上了旗面。那杏黃旗緩緩漂浮起來,託著洪折顏矯健的身軀,向著望海崖海邊淺灘飛行而去。
劉環和姚金秀二人見洪折顏背影遠去,這才各自拿起船槳,用力划水,鐵船順著風勢,在茫茫雲海中越行越快,漸漸遠離了火龍島海岸。
此時海面上黑漆漆的一片暗淡,環繞火龍島海域的雲霧籠罩在海平面上,使得劉環的鐵船在雲海中穿行,彷彿騰雲駕霧一般。
過不多久,船隻堪堪到達了這片雲霧海域的邊緣,天上雲開霧綻,一輪明月露了出來,白色的月光灑在水面上,波光粼粼顯得靜謐而神秘。
忽然一陣大風從南面的海上刮來,這股詭異的怪風迴旋吹拂,席捲過水麵,蕩起一圈又一圈海浪漩渦,圍著劉環的鐵船擴散開去。
小船在海風和波浪的雙重影響下,不再前進,漸漸在原地打起轉來。更可怕的是,船內竟然出現了海水,越積越多!
姚金秀臉色慘白,驚慌地叫道:“師父,大事不好,船艙進水了!”
劉環趕忙跟弟子一起進入內艙,俯身仔細觀看。卻見那內艙底部有一個手掌大小的洞,正滸滸往裡冒著海水!
兩人這一驚可非同小可。要知此刻鐵船已遠離海岸,駛入深海,聖火門弟子就算水性再好,畢竟是火系修行,無法支援如此遠距離的游水,更何況海上起了迴旋風,要從強力漩渦中逃生幾乎不可能做到。
劉環伸出手掌,用手去堵那洞口,忽然發覺這洞口的形狀竟然就是一個人的手掌!是什麼人能夠徒手將厚厚的鐵船艙底硬生生打出了一個大洞?
“這是火掌融巖咒!聖火門獨有的近身搏鬥法術!”劉環倒吸了一口涼氣。難道打破船底融化鐵板的居然便是本門弟子?
劉環眉頭一皺,問道:“方才在淺灘邊下水的時候,是誰進入過船艙?”
姚金秀道:“是公孫鐸師兄和折顏師弟進去過。”
劉環滿腹狐疑,變色道:“莫非我們都看走了眼,這兩人中有一個竟然要害死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