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祖混鯤在海底徜徉,身側魚群穿梭,珊瑚環繞,天空的日照到了海底幾乎只剩一線光芒,但是在海水的反覆折射下卻顯得格外透亮。
也不知遊了多久,混鯤忽然發覺前方緩緩飄來的水流變了顏色,湛藍色的海水竟然一絲一毫地變成了綠色。被水流擁簇的魚群遇到了這股綠色的海水,也忙不迭紛紛避讓,深海中充滿了一種刺鼻的藥味。
混鯤瞪大了一對銅鈴般的魚眼,往海底深處望去,只見那裡似乎有一道綠光掩映在海砂礁石之中,並且散發出一種奇異的流質將周圍的海水一點點染成了綠色。
混鯤好奇心大起。他在北溟海域生活了千年,南方海域也沒少來遊玩過,可以說是對海底的一草一木瞭如指掌,還從未見過這樣的綠光和綠色的海水。他魚尾一擺,拍出一道水流,迅速往綠光的方向遊了過去。
越是靠近那道綠光,草藥的味道也愈加濃烈。翻過遮擋的礁石砂岩,撥開海藻草叢,眼前一亮,那道神奇的綠光立時呈現在眼前。
原來,那是一個綠色的銅鼎,鼎口朝上,靜靜地矗立在海底沙土中。這口滿是藥味的銅鼎方方正正的,周身刻滿了綠色的雲舞花紋,鼎內水霧繚繞,仙氣瀰漫,一股默然的強大力量讓人不敢靠近。
混鯤冥思苦想,遍尋記憶,忽然心中一動,暗道:“這藥鼎怎麼似曾相識?好像很久很久以前,跟自己有莫大的淵源?”他集中心智,拋開雜念,感到從藥鼎處傳來的壓力頓減,於是迎著綠光,緩緩湊近到那銅鼎跟前。
銅鼎彷彿具有靈氣,對混鯤這樣的龐然大物靠近生出了奇怪的反應。只見它寬闊的鼎口不斷朝外翻湧起綠色的海水浪花,好像是在傾吐鼎腹中的苦水,沒過多久從銅鼎中現出一道白光,一個白色的人影竟然從鼎中慢慢站了起來!
混鯤吃了一驚,但他水火不侵,不懼任何危險,反而更往前遊了一下,緊盯著那個站在鼎中的白影。
那白色人影似乎並非實質,而是一道虛幻的光影,所以看不出他究竟是穿了什麼顏色的衣服。但是這影子身材豐俊,滿頭亮晶晶的花白頭髮,臉上溫潤如玉,卻因為光影的原因看不太清確切的相貌。僅從影子、身材和麵相輪廓上來看,這人應該長得異常英朗俊挺,玉樹臨風。
混鯤一和白色人影打了個照面,便覺得心頭一震,天不怕地不怕的他,居然會感到一種莫名的恐懼和擔憂襲上心頭,雖然這種感覺並不強烈,但發生在混鯤身上,實在是有些不可思議。
此時那個白色人影已經徹底顯現出人形,在之前發亮的白光身上還時不時閃爍出點點星光。只聽他開口說道:“你到底還是找到這裡來了!”
混鯤聽到他的聲音,心頭再次一震,道:“你......你是誰?我好像認識你!”
白光人影道:“我就是那個將你封印的人,你當然認識我,只是在這無常域中,想不起來而已!”
“什麼?”混鯤不覺怒氣上衝,方才的一絲擔憂和恐懼立即被憤怒掩蓋,惱道:“你就是那個害我的人?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你可知道妖祖爺爺我是有仇必報的?你弄不死我,終有一天我會讓你嚐到比我更慘的下場!”
白光人影淡淡說道:“我封印你不是要害你,而是要保護你,另外更重要的一件事,就是要靠你的幫助來解放這裡受困的靈魂。”
混鯤道:“你說什麼呢,爺爺我一句也聽不懂。識相的,還不快點把我的封印解除了!”
白光人影道:“能解除你封印的人並不是我,雖然是我將你帶到這裡,或者說等同於我封印了你,但是這一切的始作俑者並不是我,而是這整個無常域的創造者。”
混鯤道:“天地之大,竟然有人能創造它?你瞎說什麼胡話,你以為說得玄之又玄,我便會信你?”
白光人影道:“信不信由你。不過你見過我之後發生的一切,可以由你自己來驗證到底我說的是真是假。”抬起一隻光華繚繞的手臂,指了指混鯤背上的那個氣泡,道:“你身上氣泡裡的這個人,是你的忘年交吧?他剛剛經歷了一場水火交融的危難,跟隨你逃到這裡,是也不是?”
混鯤一怔,道:“不錯。你怎麼知道洪兄弟的事?”
白光人影並未正面回答,繼續說道:“你們自以為得計,逃出了龍蕊凰的極寒之境,但是你看看他現在,卻是快要死了!”
混鯤一陣迷茫,連忙身形一晃,變成了披頭散髮的野人模樣,閃身穿透他自己造的那個氣泡,來到洪折顏身前。
只見洪折顏席地而坐,頭低垂著,正坐在氣泡中央昏睡。
混鯤走近洪折顏,用手去搖他身體,一邊叫道:“洪兄弟,你醒一醒!”
就在混鯤雙手接觸到洪折顏身軀的一剎那,但覺入手奇寒,這才看清,洪折顏渾身冒出冷汗,臉上汗珠有黃豆大小,卻是凝而不滴,好像整個人被冰凍了一般。
混鯤這一驚非同小可,連忙伸手去探洪折顏的鼻息,幸好尚有一絲溫氣從鼻孔中撥出,只是整個人雙眼緊閉,睡得不省人事。
混鯤皺眉道:“怎麼會這樣?這是怎麼回事?”
白光人影道:“你們低估了龍蕊凰......嗯,那個阿奚姑娘的玄冰煞氣。他受冰火雙攻侵襲,雖然化解了火勢,但三昧真火無法徹底抵消十重的玄冰煞氣,現在陰煞之氣侵入心脾,終有性命之憂。”
混鯤見那白光人影聲音平緩,波瀾不驚,又見他站立於藥鼎之中,忽然靈機一動,道:“看閣下腳踩藥鼎,想必有獨門的醫術。閣下既然知道玄冰煞氣的厲害,是否能替我洪兄弟治療寒毒之傷?”
白光人影道:“雖然我能暫時救了你這位朋友的性命,替他緩解傷勢,但他在極寒之境中強自堅持,元氣已受大傷,日後將留下長久的疾患。病情每到月圓之夜,便會發作,而且會不斷加重,除非傷他的人能親自出手救治。”
混鯤道:“阿奚這小妮子怎麼肯救他?只要閣下能暫時保住我兄弟的性命,日後我混鯤定會替他想法治癒。”
白光人影道:“好,我料到你會游到此處,在此地等你自然有我的道理。我答應救回你這位兄弟的性命,但是你也要答應我做兩件事情。否則你就只能眼睜睜看他死在冰凍狀態中。”
混鯤哼了一聲,道:“我就知道沒這麼便宜的事。爺爺我且不追究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等我,你若能現在就把洪兄弟的性命保住,你要我做什麼事情,上刀山下火海,我混鯤答應你便是!”
白光人影道:“我知道你是爽快之人。我要你做的事情,非但不用冒險,反而對你有些好處。可是我在這裡存在的時間有限,不能跟你多費唇舌解釋。只要你相信我,日後每件事都會得到驗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