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的那紅衣女屍,正是紅姑。只見她奔到滄浪海邊,向駐守岸邊的妄真問道:“你是這裡駐軍的首領麼?”
妄真一愣,上下打量了一番紅姑,吃不准她是什麼來路,說道:“在下枉死城提察司司主妄真,現正在督戰。不知尊駕何人?”
紅姑道:“我叫紅姑。方才是你敲的鐘嗎?”
妄真又是一愣,馬上明白這紅姑指的是城內報警的鐘聲,便道:“你是說那攝魂鐘聲?不錯,每當有強敵來犯,枉死城內便會響起攝魂鍾,通知整個西方鬼域的人危險降臨。”
紅姑點頭道:“原來如此。那火裡被困的白無常是在幫你們作戰嗎?”
妄真道:“是啊,白司主被困火海,正愁無法施救。”
紅姑又手指水府星君,說道:“海里那騎駱駝的是不是你們的敵人?”
妄真道:“不錯,他是曾被天庭封神的水府星君,不知道為何藏身於滄浪海中,今日突然來興風作浪,為害冥間。”
紅姑道:“你能否借我一艘船,我過去看看。”
妄真道:“戰場危險,生死存亡命懸一系,姑娘確定要去?”
紅姑道:“我去救那白無常出來。”
妄真聽她說去救人,說得輕描淡寫,好像根本沒把眼前的戰場放在眼裡,又見她周身熱氣騰騰,走過的地方寸草不生,不禁又是好生驚奇,道:“姑娘要去救人,我自當協助。你可乘我的船過去。只是火海無情,姑娘要小心才是!”
紅姑道聲:“謝了!”便登上原來妄真的那艘戰船,船上鬼卒見她毫無懼色,也不敢多問,起錨開船,直向那火海中央駛去。
待那戰船靠近起火的海域,掌船的戌陰鬼卒問道:“這位姑娘,前方已是一片火海,我們要是就這麼駛進去,恐怕立刻便要被燒成灰燼。”
紅姑道:“不用怕,儘管駛進去便是。”
戌陰鬼卒面面相覷,將信將疑,心道:“這女屍莫不是跑戰場上來尋死的?要我們這幫小卒搭上性命,也真夠倒黴!”
怎奈妄真已下了命令讓他們把紅姑送進火海里去,軍令如山,那幫鬼卒水兵也不敢違拗,輕輕划動船槳,將船隻慢慢靠近火海。
紅姑道:“你們沒吃飽飯嗎?這麼有氣無力的。這是去救人,遲了還來得及嗎?快點送本姑娘進去!”
戌陰鬼卒心道:“你這是急著去送死,唉,可憐我們馬上也要為枉死城捐軀了!”用力一劃船槳,那戰船加快了速度,如離弦之箭,劈風斬浪,衝進了火海之中!
但見女屍紅姑,站立船頭,雙臂平舉,紅色衣裙迎著海風獵獵作響,天干地燥之旱術施展開來,周身熱力越來越強,說也奇怪,那些海面上的妖燈鬼火竟然像得了號令一般,火舌自動向兩邊閃開,讓出了中間一條道路。戰船一頭衝進火海,竟然毫髮無傷!船上戌陰鬼卒們這才對紅姑刮目相看,士氣大振,更加賣力地划起船來。
不一會兒紅姑的戰船便衝到了靠近阿蕊霧水圈子的那片海域。白無顏和阿蕊正相互緊抱,阿蕊身上的仙霧露水不斷散發而出,對抗著周圍的碧綠鬼火,忽見不遠處一艘戰船如飛駛來,船頭站立一紅衣女屍,竟是紅姑。
白無顏叫道:“紅姑,這裡有阿蕊保護,不用擔心。你快去對付那個水府星君,他要滅了枉死城!”
紅姑滿心以為白無顏危在旦夕,自己突然出現前來救他,他應該是非常歡喜慶幸的,沒想到看到的竟是白無顏和阿蕊一起在火中擁抱,而且在霧水籠罩之下安然無恙,不由得心中說不出來的一種酸味,轉而變成一種惱怒,冷冷哼了一聲,不願再看兩人擁抱的身影,戰船和那霧水罩子擦身而過,徑直往水府星君這邊駛來。
冥河水妖江妃正指揮著滄浪水妖們在火海外圍嚴陣以待,忽見一艘戰船衝出了火海,船頭站立一人,紅衣紅裙,狀若女屍,正雙臂平伸作法,身後妖燈鬼火燒起一片碧綠色的火光,竟然跟著她移動,形成了一道長長的火牆,緩緩向水妖們靠近。
江妃喝道:“哪裡來的女丑殭屍,竟敢前來送死?”念起浪湧咒,一個巨浪打了過去。
紅姑聽她稱自己女丑殭屍,心中更怒,也不答話,從懷中取出一張黃色符紙,噗地一聲點燃飛上半空,只見那符紙轉眼間化成兩個紅色的大字“祭火”,猶如煙火一般懸掛在紅姑頭頂。剎那間,紅姑身後的火牆一下躥起了數十丈高,鋪天蓋地的火苗噴向那片巨浪,轉眼便將那巨浪蒸發了個乾淨,濛濛水汽向空中飛散,又聚攏了來,緩緩注入紅姑的身體之中。
江妃大吃一驚,回頭望向水府星君。那水府星君也是臉現驚異之色,開口問道:“你這女屍,居然有如此高強的控火能力,莫非是火府星君門下?”
紅姑正滿腔鬱悶和憤怒無處發洩,見著水府星君,好像找到了出氣桶一般,斥道:“什麼火府星君?沒聽說過!你這妖怪又是哪裡來的,竟敢跑到幽冥界作亂,還不趕快給我滾回去!”
想那水府星君畢竟也是曾在天庭封神的仙人,幾時聽過有人敢對他如此不敬,勃然大怒,喝道:“好啊,好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屍!即使是火府星君本人在此,也不敢對本君如此說話。你是活得不耐煩了,待本君將你打發了,就算你師父也罩不住你!”手中金光銼脫手飛出,直向紅姑頭頂砸來。
紅姑怒氣勃發,雙臂向著飛來的金光銼一揮,法力籠罩之下,只見身後火海中突然飛出幾個通體燃燒的妖燈鬼,身不由己,呼嘯著朝金光銼上撞了過去,砰砰砰砰連聲巨響,一團團火焰在半空中爆炸開來,將那金光銼撞得倒飛而回。
水府星君用手一接金光銼,頓時被燙得滿手是泡,啊呀一聲,忙不迭丟了金光銼,那金光銼掉進海里,兀自發出滋滋的聲音,冒起一股白煙,半晌才得以冷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