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軍帳中四人,最沒存在感的就是他了。
在彭政面前,他讀的那些死書不值一提,彭世子隨口說出的經典之言,就夠他揣摩好久。
在大秦從五品祭學面前,他如一個初入學的學子,鞍前馬後請教,龔祭學興致來時點撥的三言兩語,夠他受用。
至於張遠,他從未拿張遠來作為參照物。
赤河岸邊的行軍與戰鬥,還有張遠那恐怖的戰力,對於趙闊來說,根本是學都無從學起。
可是此時張遠竟然問他意見。
他趙闊能有什麼意見?
他趙闊敢有什麼意見?
他趙闊,配有意見嗎?
“明堂寺勢大……”
趙闊喃喃低語。
“既然敵勢強盛,那暫避鋒芒就是。”張遠開口。
龔祭學微微皺眉。
趙闊張張嘴,低聲道:“大秦聲威,當不能折損……”
這理由,自然是龔祭學所提。
武將行軍打仗無所不用其極,哪裡在乎什麼聲威,贏就是聲威。
可文官掌軍可不這麼想。
一國之威不可墜。
武將打仗只要顧著自己麾下軍卒就行,文官考慮的可就多了,大國威名,百姓向背,兩國大勢……
對於彭政來說,要送回東境的菩提子已經送去,任務已經完成,帶麾下軍卒迴歸秦地,再多帶些歸順軍卒迴歸,就是大功。
可龔祭學則不同。
他是因為梁原域中局勢變幻而來,代表大秦跟不少勢力都簽訂了盟約。
此時要是狼狽而歸,墜了大秦國威,讓那些同盟各方反覆,這一趟豈不是白來了?
甚至回到鄭陽郡還會有站著不腰疼的言官彈劾他。
所以,龔祭學要的是體面。
軍帳之中,趙闊為難的看向張遠。
龔宇正此時也已經明白過來張遠的心思。
這位在廬陽府有義薄雲天之名的武衛衙門代校尉,對官場之道很是熟稔。
此時此地,有些話從趙闊口中說出,就不那麼尖銳。
“兄弟們的命是命,大秦威嚴也不能丟。”張遠終於說出自己的意見。
張遠的話,聽著像和稀泥。
如果說這話的是彭政,是龔祭學,是趙闊,此時恐怕已經引來其他人的輕視。
但張遠這樣說,彭政想的是,張遠必然有把握應對明堂寺追兵;龔祭學想的是張遠看來是在支援自己了,會做人。
至於趙闊,想的是,張遠說的真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