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歲的陽炎,初出茅廬,年少輕狂,心和血都是冷的,說出那一番話,完全不假思索,在假設的前提下,缺乏有理證明。
三年後,十五歲的陽炎,出生入死,年少依舊輕狂,心和血也都是冷的,假設的事情就發生在了眼前,他又是否能夠履行當年一諾之言呢?
答案,當然是……
陽炎緩緩吐出一口氣,腳步微動,一隻纖細的玉手拉住了他的衣角,一雙清澈如水的眼睛裡閃亮著一絲擔憂,一絲掙扎。
一方面,她希望這個少年可以承擔起自己的責任,做一個頂天立地不畏強權的男子漢,故事裡的大俠士。
另一方面,她又不願意看著他出事,畢竟這個世上除了爺爺,她就這麼一個熟悉的人了。
人,總是有私心的。
水念予固然善良,也無法規避,終於還是對著他微微搖了搖頭。
陽炎怔了一下,卻是沒有任何停頓地大步走了出去,氣勢一步步增強,給予人莫大的壓力。
眼看著一角一點點從玉指間滑走,水念予眼中閃過一絲急色,扭頭望著一旁無動於衷的冰若言。
“他不會有事。”冰若言冷淡的聲音傳入水念予的耳中,目光緊隨著那道身影,她已經弄丟了他,絕不會再把他也弄丟了。
水念予不知她的自信從何而來,略微放下了心,卻又忍不住目光緊緊盯著陽炎的身影,一刻不敢放鬆。
“唯死戰耳。”陽炎與三位兄長站在一起,目光淡然地直視前方,一縷縷無形劍意散發出來,竟讓眾勢力強者感覺到一絲寒意,一絲心悸,以及一絲刺痛。
這小子!
許多人的目光盯著陽炎,無須自通姓名,已然認出這位少年就是那位天賦妖孽的七皇子,若今日覆滅天陽皇朝,此子必然是要斬草除根的頭號目標!
他太妖孽了,成長起來未必不會又是一個神宗皇帝,斷然留他不得!
當然,此子關乎試煉之地密藏,若能生擒,倒不必急著殺死。
“皇室男兒豈有貪生怕死之輩,頂天立地,誓死一戰,無悔矣!”一位位親王踏步而出,滿臉豪氣地凝視諸強,氣勢不斷攀升。
“食君之祿,忠君之事,為了社稷存亡,忠君報國,我等亦不甘人後!”其餘非皇室之人亦是沒有任何猶豫地站了出來。
“誓死保衛天陽皇朝!”禁衛軍不斷湧現出來,將這片地域圍了個水洩不通。
“還有我們!願為天陽略盡綿薄之力。”此時此刻,皇城各個方向,各個角落都有許多身影不斷站了出來,幾乎匯聚成一股規模頗大的軍隊。
這些人修為大多靈元境層次,少數幾位領頭之人乃天玄境強者,他們並非朝廷的軍隊,而是散修武者以及一些實力較為強大的宗門或是江湖幫派高手自發組織起來的隊伍,可想而知如今天陽皇朝的影響力有多大。
面對如此人山人海,面對那鋪天蓋地,四面八方滾滾而來的鐵血肅殺之氣,眾勢力強者神色巨震,竟有種面對天之將傾的錯覺,不由自主地萌生一絲退意。
巨頭們臉色難看萬分之時,神宗皇帝俯瞰他們,淡淡道:“朕的天陽皇朝上上下下做好了死亡的準備,縱使天陽皇朝億萬生靈灰飛煙滅,埋葬所有,爾等也休想得到任何好處,那麼,爾等又準備好面對死亡了麼?”
“你們這是在主動違背規則。”劍宗巨頭臉色冰冷地說道,原本只是至尊境層次的博弈,但神宗皇帝乃至整個天陽皇朝的意志,竟是打算全面開戰。
“是又如何?”真宗皇帝淡淡掃了他一眼,“人死萬事休,無非魚死網破耳!”
“此戰之後,若天陽覆滅,爾等皆要付出巨大的代價,若天陽倖存,乾域不再有六大霸主,亦不會再有任何頂級勢力,爾等,可敢與朕賭這一局?”肅宗皇帝目光凌厲,刺得人睜不開眼。
眾巨頭臉色僵硬,肅宗皇帝可不是嚇唬他們,真的開戰,天陽皇朝絕無倖存的可能,但玉石俱焚,他們之中肯定有人要隕落,而且絕不止是一兩位,誰願意與天陽皇朝同歸於盡?
他們多是為利益而來,結果非但竹籃打水一場空,而且把自己給搭進去,讓宗門元氣大傷,真的值得麼?
眾巨頭認真地思考了起來。
“有何不敢?你們人數雖多,不過土雞瓦狗,七大頂級勢力巨頭齊聚,還能滅不了你區區一個天陽皇朝?”緣起道尊突然冷笑出聲,讓得其餘巨頭眉頭一皺。
“是麼?那第一個付出代價的人就你了!”神宗皇帝淡淡道,身上金光閃耀,如同一尊曜日不可一世,大步走向緣起道尊。
“一起殺了他!”
緣起道尊喊道,馭獸門巨頭剛剛上前一步,神宗皇帝冷道:“此人今日必死,誰敢阻攔,下一個付出代價的人就他了。”
兩位馭獸門巨頭腳步一頓,又默默退了回去,緣起道尊怒視二人:“你們什麼意思?你馭獸門與天陽皇朝結仇不淺,你們置身事外就可以明哲保身了麼?愚蠢!”
於是,兩位馭獸門巨頭又重新走上前,將神宗皇帝殺來的攻擊擋住,沉聲道:“馭獸門願意退出,過往恩怨一筆勾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