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想起來,”程恪還是很自然的回答著:“如果,想起你,會讓我失去她,我寧願不去回憶。”
程恪的手,緊緊的握著我的手。
他的那句話,像是在這個漆黑的暗無天日的生活之中,唯一綻開的一束煙火,將別的一切,全照亮了。
我特別特別特別的滿足。
有程恪如此,夫復何求。
菖蒲的臉色,終於是微微的有了點起伏,那萬年不變的笑,變了味道。
是,我能理解,什麼是一覺醒來,物是人非。
說我自私也好,別的什麼都好,唯獨程恪,我是下定了決心,絕對不會放手的。
而這個時候,二姥爺早也趁著這個空子,劈手衝著我就抓,程恪看也不肯多看菖蒲一眼,只是回過頭架住了二姥爺,以一種很輕鬆的口吻說道:“給二姥爺傷了一個好歹的話,咱們要管看吧?”
“自然是要管看了!”我毫無形象的擤了擤鼻涕,也繼續握緊了程恪的手:“還要管看好了!”
程恪一直特別愛乾淨,但是這次他是看見我的手了,卻連眉頭也沒皺,安之若素。
“刷……”二姥爺像是根本沒聽見我們說了什麼,重重的一拍手,牆壁上也探出來了數不清的胳膊,要將我們給抓住,我回身把血撒在了上面, 那些手臂都像是被什麼燙了一下子一樣,萎蔫了下去,變了顏色。
接著,脫落了下來的,是數不清的蓮藕。
奇怪……這種幻術,我以前見過……啊,對了,是上次往西川的時候,在那個拉簾公交上面見到的那個皮鞋男用的一樣。
他叫什麼名字我早就忘了,但是這個能用亂七八糟東西,變化出來的術倒是印象深刻。
二姥爺長年累月跑西川,跟他認識麼?說起來,一直也再也沒見過那個口口聲聲,說要找魏淺承報仇的養鬼師了……
算了,現在也不是想這個的時候了,二姥爺這麼一動手,魏九爺等人自然也不會再旁邊乾瞪眼的看著,而是趕忙繼續拼了命的阻攔:“楊瘋子,你醒醒,我是魏瞎子啊!”
四姑姥姥則大叫道:“魏瞎子,你看出來了沒有,我二哥身上,到底有沒有被人控制的痕跡?”
“要是有,我早就看出來了!”魏九爺挺著急的說道:“你二哥,是不是得了癲癇之類的病了……”
“楊不歸!”瞅準了機會,跟二姥爺有戰略合作關係的蛻皮倒是大喊了起來:“照著咱們之前的約定,長生搶不過來的話,把那個阿九的身體抓過來也行!長生和屍體,來一件,我之前答應你的事情,就算一件!”
果然,一個區區的蛻皮怎麼可能會使喚的動了我二姥爺,原來是因為她手裡有某種我二姥爺需要的東西。
二姥爺一聽,那陰騖的眼睛立刻就掃到了阿九的身上。
阿九一聽這個,臉色也難看了下來,連程恪都只能勉強對抗住的二姥爺,要是隻對付一個孤立無援,不,甚至應該說是四面樹敵的她,那可就太容易了。
“剛才我就想問,但是一直沒來得及問……”四姑姥姥的眼睛早盯上了遠處的菖蒲:“那個……就是咱們楊家被驅逐出去的先祖?”
“是。”我點了點頭:“她……想回來。”
四姑姥姥倒抽了一口涼氣:“這百十年來,可還從來沒有過那種祖先還陽的先例,這要是真的回來了……”
四姑姥姥估摸還盤算呢,要跟這個年輕輕的人喊祖宗?
“不光百十年來,”魏九爺則說道:“有史以來,死人哪裡有還陽的?這是逆天而行,要有報應的,我看咱們可還是……”
“當年發生了很多意外。”菖蒲淺淺的一笑,說道:“你們放心, 我是斷然不會給你們添麻煩的。”
說是這麼說,魏九爺和四姑姥姥還是面面相覷,誰能接受墳地裡面真的出現一個活祖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