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在下面?”洞口,忽然傳來了二舅的聲音:“有人嗎?”
“二舅?”我精神一振:“我們都在這裡!您怎麼忽然來了?”
二舅拿著一個大手電筒衝著我們照了過來:“剛才看見你二舅媽好像往這裡來了,我就追過來了,怎麼你們……往洞裡去了?”
“兔崽子,廢話少說!”四姑姥姥喊道:“緊著把我們給拉上去!再晚了,你們家就家破人亡了!”
二舅一看四姑姥姥和三姨婆也在,就算這話說的很難聽,可也只得趕緊就回身往回跑:“我拿繩子去!四姑,你這個嘴真是……”
說起家破人亡,第一個倒是想起了露露,侵佔了露露的身體的,究竟是哪一個呢?我問道:“四姑姥姥,您還能把露露救回來嗎?”
四姑姥姥聽了露露的名字,不由自主的,也低頭望向了自己手裡的塑膠袋,喃喃道:“不知道,她當時是不是真的死了,如果只是被附身,那是好說的,拍出來那個魂魄,給她安魂就可以,但要是借屍還魂,就算安魂,魂魄過了七七四十九天,就會徹底散掉,連投胎轉世的機會也沒有了。”
原來是這樣,怪不得……
二舅和二舅媽不想失去露露的那種心情,我完全是可以理解的,他們,一定是希望露露能留在身邊久一些,再久一些,可是,有些事情,一旦做了,就再也無法挽回。
二舅搬來了軟梯子和繩索,我們成功回到了上面,偷眼望著程恪,只覺得他心事重重,愁眉緊鎖。
算了,他愛想誰想誰。
我有了一種賭氣的感覺。
四姑姥姥上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問二舅:“露露去哪兒了?”
二舅挺無奈的回答道:“跟她媽倆人鬼鬼祟祟,也不知道往哪裡去了,我這不才跟上來想找找的,誰知道沒找到他們,倒是找到你們了。”
“你不是養鬼的命。”四姑姥姥說道:“連著你老爹老孃,也被你給害了。”
二舅還想問,但是四姑姥姥罵了他兩句,就沒有再理睬他,而是帶著我們回到了祠堂裡面。
回到了祠堂,第一件事情,當然就是去看那些族譜了,只要查清楚了那個菖蒲的身份,就能得到她養鬼術的詳細訊息,找起來,就方便多了。
村子裡幾個大一些的家族都放在一起,四姑姥姥捧出了厚厚的一大摞,絮叨著:“儲存到現在,實在不容易……”
那些都是很厚重的發黃的紙張,字跡有的清秀有的蒼勁,捧在手裡,有一種悠久時光在自己指尖兒上流逝過去的感覺。
那些個名字沒有一個是熟悉的,卻跟我血脈相連……是啊,那個女人,也是跟我血脈相連。
“楊徽崢,娶羅氏,葬祖墳西南……”四姑姥姥大概因為歲數大了,需要靠著念出聲音來才好找,我也一目十行,偏偏就是找不到最想要看到的那個“菖蒲”。
“陸蕎,你到祠堂裡面那一間屋子裡去,”四姑姥姥說道:“那裡面還有一櫃子族譜,你把那些拿過來。”
我忙點了點頭就過去了,那是一個緊閉著的小門,裡面應該很久沒人來了,塵土的味道撲鼻子,我開啟了門進去,果然看見櫃子裡面擺著滿滿的書本。
開啟了櫃子,剛把那些書本捧出來,可是不經意,卻從裡面帶出來了一件灰撲撲的東西。
我低下頭,那是一件衣服!撿起來一看,立領,三鑲三滾,刺繡精緻……不對,眼熟,眼熟的厲害!
我從懷裡,掏出了槐樹裡面的那張照片,跟那件衣服對比了一下,果然,跟那個臉部被裁掉的女人身上穿的,是同一件!
我的心突突的跳了起來。
“樑上燕子盼君來,有心栽花花不開,春風不解相思意,留待冰心牡丹臺……”
一陣清麗的歌聲,忽然嫋嫋的響在了我的耳邊!
而我的手,不由自主,像是被人控制了一樣,十分愛惜的撫摸了撫摸那件衣服,居然伸展了胳膊,就要把那件衣服給穿在了身上!
同樣是被控制的感覺,卻跟被那個小姑娘附身是截然不同的,好像,是我的身體,熟悉這件衣服!
而那歌聲, 還回蕩在我耳邊,忽然醒悟過來,這個歌聲,居然是從我嘴裡唱出來的!
我忽然發現,在面前櫥櫃玻璃透過來的反光裡面,那個洗澡的時候出現在水盆倒影裡面,看不清楚面貌的華服女人,又不聲不響的站在了我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