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澤看著薛均,道:“你的意思是,我們應當大力扶植農奴起義軍,而降低對德里赤南的支援?”
“是的!”薛均肯定地點了點頭。
李澤沉默了片刻,道:“你應該知道我不喜歡這類的起義軍。雖然他們也很可憐,是被迫無奈,是奮起反抗壓迫。但是他們沒有政治綱領,沒有明確的目標,他們所到之處,毀滅一切,破壞一切,卻又不懂得建設。有時候,他們的破壞性,比起那些壓迫他們的人更甚。”
薛均點頭表示認同。
“所以,我們得考慮,對他們大力扶植有不有作用,能不能扶上牆?最後我們能得到什麼?僅僅是為了更大程度地加大吐蕃的混亂性,其實我們有更多的選擇。”李澤道。
“李相,如果他們有了明確的目標,我們反而不好駕馭他們了。”薛均笑道:“我覺得現在這個模樣挺好,正好讓我們插進手去。他們沒有目標,我們去引領,他們沒有政治綱領,我們給他們一個。只要我們能夠獲得這些農奴起義軍的領導權,那以後,這支隊伍豈不是我們說了算!”
“哪裡是吐蕃,不是我們大唐!”李澤笑了笑道。
“農奴之中,本身就有很多的唐人。”薛均道:“李相,那些年大唐丟掉了西域,吐蕃人在控制了西域之後,大肆捕捉唐人,或為農奴,或為工匠,雖然時日已久,老一輩的唐人大都已經沒有了,但小一輩的,卻已經成長起來了。這些人雖然在吐蕃長大,但卻仍然能說唐語,不少人還從父輩那裡繼承了我們的風俗習慣,他們也向往著祖輩曾說過的唐人的輝煌。更重要的是,這是他們的機會,沒有人願意當一輩子奴隸的。”
李澤看著薛均,道:“看起來,你已經為此做了不少的工作?”
薛均一滯,半晌才道:“什麼都瞞不過李相。”
“我是猜的!”李澤身子微微後仰:“這件事,你忙活了多久了?”
“從吐蕃的農奴起義開始的時候。我覺得這是一個機會,便開始悄悄地運作此事。”薛均道。
“有本事!”李澤道:“果然不愧是薛氏的當家人,眼光如此長遠,而且還瞞過了內衛,直到現在,才將這件事情告訴我。我在想,如果農奴起義軍能夠成事的話,你是不是就會永遠也不說這件事了呢?如果我猜得不錯,你薛氏一定有重要的人物,現在正在這支農奴起義軍中的重要的首領了吧?”
薛均頭上冒汗,囁嚅片刻,突然卟嗵一聲跪了下來。
“李相恕罪!”
“你何罪之有?”李澤盯著他,道:“或者我要感謝你,如果不是你提前做了這麼多的事情,也許以後我會花更多的功夫才能擺平這件事情。”
薛均以頭觸地:“李相,在下實在是沒有別的想法,只是想立下一個大功,這樣薛氏或者還能重返河東。”
李澤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李相,這些年來,薛某雖然人在吐蕃,但透過來往的商隊,在下對於大唐的情況,亦是十分了解的,如果說最初之始,薛某還頗為不服氣,還想找到機會東山再起的話,越到後來,薛某便越來越絕望。到得後來,薛某已經完全明白了,除了依附李相,為李相踏踏實實的做事,爭取將功贖罪之外,薛氏再不會有別的機會了。”
重重地叩了一個頭,薛均淚流滿面:“薛某此生,不求能生返河東,只希望死後遺體能落葉歸根,只希望我的兒孫們,不在那裡苦熬歲月,李相,薛某現在,真是沒有半份異心了。”
“起來吧!”李澤擺了擺手:“不管你最初是存了什麼心思,現在也都算是做了一件實實在在的事情。為唐人,在吐蕃掌握了一支還算有點份量的力量。”
薛均不敢起身,道:“李相的國家論,民族論,薛某也是拜讀了的。”
李澤大笑起來,看著薛均道:“行了,如果我想要對付你,你根本就沒有機會見到我,你們薛氏掌控的那支農奴軍隊,也早就沒有了。”
看著薛均有些不解的目光,李澤回頭對一邊的陳文亮道:“讓他進來吧!”
“是!”陳文亮轉身走出了書房,片刻之後,卻是引進來了一個滿臉傷痕的彪形大漢。
一看那人,薛均卻是驚得跳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