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寸山位於泥洋河畔,雖然並不如何高大,卻能將四周景緻一覽無餘,方圓數十里內,除了方寸山之外,再也沒有其它的高地。
這裡,便是多魯巴大喇嘛為德里赤南和吐火羅選定的會唔地點。
此地,也恰好在兩人控制範圍的中間點上。
德里赤南,色諾佈德帶了三千部曲,停留在了十里之外,兩人與多魯巴大喇嘛一起,帶了十名護衛上了方寸山。
“德里赤南,今天將成為吐蕃歷史上一個重要的時刻!”多魯巴大喇嘛笑道。
“那也要看我跟吐火羅談得如何!”德里赤南淡淡地道。現在,佔優勢的是他,吐火羅,這個他最畏懼的傢伙,快要死了,壓在他頭上數十年的這座大山一朝盡去,如何能不能讓他感到格外的輕鬆?
答應來這裡見吐火羅,也是因為他想最後看一看這個統治了吐蕃幾十年的強勢人物,在臨死之前,究竟是一個什麼模樣。
對於他來說,這會有一種莫名的快感。
“他們來了!”多魯巴看著德里赤南臉上掩飾不住的得意之色,心裡不免有些腹緋,比起吐火羅來,德里赤南的確是差了一個檔次。可惜,像吐火羅這樣的人,並不是時時都有的。如今的吐蕃掌權人物之中,也就一個德里赤南算是出類拔萃的,有時候想起來,不免讓人嗟嘆。
遠處,數十名吐蕃士兵隨著一架馬車正向著方寸山而來,馬車走得很慢。
德里赤南目不轉睛地看著那輛馬車,吐火羅,就在這架馬車之內。
馬車停在了山下,整個車門被開啟了,德里赤南沒有看到吐火羅那原本雄偉的身影,卻看到了一床軟榻被四名部曲從內裡抬了出來,然後,這四個人就將軟榻架在肩上,一步一步地向著山上爬來。
吐火羅竟然連騎馬都不行了嗎?
德里赤南心中微怔。
疑惑很快得到了解答。
軟榻放在了德里赤南的面前,錦被之內,一個瘦弱枯乾的老人,緊緊地被錦被裹著,凹陷的雙郟,稀疏的頭髮,讓德里赤南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多魯巴以手撫胸,深深地彎下腰去。
即便是色諾佈德,此刻也是彎腰施禮。
“扶我起來!”聲音嘶啞的吐火羅道。
兩名士兵一左一右單膝跪地,將吐火羅半扶了起來,後背就靠在二人的身上。
抬頭看著德里赤南,吐火羅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微笑:“德里赤南,你們坐下吧,我這樣仰著頭看著你們,很是有些吃力。”
即便是再痛恨吐火羅,德里赤南此時也說不出什麼,點了點頭,盤膝坐在吐火羅的對面,色諾佈德坐在了德里赤向稍後的地方,多魯巴則恰好坐在吐火羅與德里赤南之間。
吐火羅的眼光落在了色諾佈德的身上,點了點頭道:“色諾佈德,我聽說你回來了!能給我講一講你在大唐的經歷嗎?雖然我也有些情報,但總不如你這個當事人更清楚。”
色諾佈德輕咳了一聲,一五一十地開始講起了大唐如今的現狀。
小半個時辰,色諾佈德終於停下了講述。半閉著眼睛的吐火羅也旋即睜開了眼睛,“這麼說來,李澤是要對我們下手了是嗎?他還沒有一統大唐呢?就這麼有信心?”
“對付我們的,只是張嘉與李存忠二人!”色諾佈德道:“當然,如今我們還得算上那些農奴反抗軍。”
“不足十萬人,就想犯我大吐蕃?”德里赤南冷笑:“他也未免太高看自己了。”
“怎麼就只有十萬人?”吐火羅搖頭:“別忘了,我們丟掉了西域,薛平的西域都護府是擺設嗎?如果我所料不錯的話,到時候,薛平必然會組織起一支西域聯軍向我們發起進攻的。德里赤南,料敵以寬,到時候,只怕來犯的敵人,不下二十萬人。”
德里赤南臉色微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