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九城，紅星軋鋼廠的保衛科科長辦公室裡，隨著李言問了楚成這個問題，然後時間就像靜止了一般，連空氣都變得安靜了起來。
李言和楚成兩人面對面坐著，兩人誰都沒有先開口說話，而是都在默默的抽著煙。
見狀李言也沒有著急，而是等著楚成先開口，畢竟是楚成找自己過來的，還讓讓他先開口比較好，哪怕兩人的關係很好，但是在這件事上，李言可一點都不敢馬虎。
這件盜竊案給保衛科的其他人調查了那麼久都沒有結果，現在已經捅到上面去了，楚成現在讓自己去調查，要是沒有時間期限還好說，自己還有一些把握。
其實這件事說是去幫楚成調查，其實也可以說是為了自己，要是這件事辦妥了，明裡暗裡的功勞好處是少不了的，但是要是有時間期限，到時候時間不夠，自己查不出來，那麼一口大鍋砸下來，自己這小身板可背不起，再加上楚成急急忙忙的把自己叫過來，這讓李言不得不謹慎，親兄弟還得明算賬呢，更何況李言和楚成還不是親兄弟，關係再好也不能幫楚成背鍋啊，雖然說楚成挖坑給自己跳的可能性不大，但是李言還是選擇問清楚了再做決定。
過了好一會兒，楚成抽完手裡的煙，也沒有說話，而是從自己的口袋裡拿出一包中華，散了一根給李言，然後自己續上一根，抽了兩口之後楚成才忍不住先開口，幽幽的對著李言說到：“言子，過完年咱們軋鋼廠要擴張的事你已經知道了吧？”
“嗯，聽說過這事，廠裡有點關係的基本上都知道了。”聽到楚成問起這不相關的問題，雖然不知道他賣的是什麼關子，但是李言還是老老實實的回答著他的話。
聽到李言的回答，楚成也沒在意，他的本意也不是問李言這個事情，只見楚成抽了兩口煙後才對著李言回答道：“過完年軋鋼廠擴張，我們保衛科會變成保衛處，我只能和你說這麼多。”
聽完楚成的話，李言臉色上閃過一絲驚訝，同時心裡也活絡開來，楚成看似只說了一句話，而且還是點到為止，但是這對李言來說已經足夠了，這句話的資訊量可不小，要知道保衛科和軋鋼廠其他部門不一樣，哪怕是軋鋼廠年後要擴張傳出去就傳出去了，影響不大，不需要保密，有點門路的都能打聽到，但是保衛科可不一樣，保衛科不歸軋鋼廠直接管理，而是對上面彙報工作，有什麼任務也是由上面直接安排的，是受上面直接管轄，現在楚成說的這件事，除了什麼上面的相關部門外，軋鋼廠這邊估計就楚成一個人知道，李言猜測連兩個副科長都不見得知道這件事，而現在楚成告訴李言，這明顯是打算和李言坦誠相見啊。
至於李言為什麼要驚訝，這裡面的彎彎繞繞就多了，保衛科變成保衛處，到時候變動可不小，簡單點說，一把手就是一個處長，還有一個副處長配合工作，這是李言能確定的，但是到時候治安股、保衛股，糾察股會不會變成科室，這就不好說的，要是按照李言的猜想，那每個科室的負責人就是正科級的科長，那到時候保衛處起碼要增加三個科級幹部的名額，排除上面分配下來的，但是上面也會考慮在軋鋼提拔一兩個副科上去，這也是為了更好的互相配合工作，不然全部都是上面的人下來當領導，那在軋鋼廠工作這麼多年的人怎麼會樂意呢，那樣到時候豈不是都亂套了，這背後錯綜複雜的關係一兩句話也說不清，要是真的像自己猜想的一樣，那對李言自己來說就是一個機會啊，要是操作得當，這個機會，能讓李言往上爬一個臺階啊。
雖然說李言工作的時間短，而且還是剛剛升上來的，但是軋鋼廠的保衛科現在副科級幹部加上李言才有三個人，只要操作得當，還是會有機會的。
李言猜想，估計這也是楚成急急忙忙找自己過來的原因，當然，具體是怎麼樣還得正式檔案下來才能知道，現在這些都是李言的猜測，算不得數。
可惜現在楚成因為不能說，也是點到為止的透露了一下，讓自己知道有這個事而已，不然可以向楚成打聽清楚，也好做安排，不過李言心裡明白，楚成已經很關照自己了，從這事他只讓自己知道就可以看出。
“老楚，兩個月把這事解決你看怎麼樣？”李言在心中思索了好久，然後才對著楚成說到。
沒辦法，現在自己是一點眉目都沒有，段時間內肯定是調查不清出來，這李言都有心裡準備了，不是李言看低自己，而是綜合實際情況再加上自己認為需要的時間才說出的時間，要是事情真的很容易解決，那就不會拖到現在，還被捅到了上面，保衛科要人有人，要槍有槍，他們這麼久都查不出來，裡面沒有貓膩才怪，李言可不會小看任何人。
聽到李言說的話，楚成沒有立即回答，而是坐在自己辦公桌上沉思著。
此刻楚成內心也是很複雜，這件事對他來說是很重要，事關他的前途，昨天他就吃了瓜落，因為楚成的背景不小，所以他得到了準確的訊息，這件事要是能在年前解決，保衛處處長的位置就是他的，到時候上面會派下來一個副處長來配合他的工作，要是年前這事還不能解決，那沒辦法，派下來的就是處長，而他只能做個副處長配合人家的工作了，要知道楚成現在才三十多歲，三十多歲的處長和副處長不是一個概念的，一步快，步步快，這個道理楚成比誰都明白，而且這種不需要熬資歷的機會可不多，楚成心裡門清，所以對於這件事楚成是非常的上心。
昨天的事還是因為楚成家裡的關係，不然哪裡會輕輕放下，要不是楚成，換成別人伱看看，年前這個期限也是多方商量後出來的結果。
話說軋鋼廠這個案子的事，這麼久都沒解決，要是裡面沒有貓膩，打死李言都不相信，要不是實在沒辦法，事關自己的利益，李言打心裡不願意接手這個麻煩，不過現在既然決定接手了，那就好好把事情辦好吧，這事情辦好了，對自己來說也是一件好事。
再說楚成這事，別看處長和副處長只相差一個級別，但是實際上對比起來，哪簡直就是天差地別，一個是一把手，一個是二把手，你自己品。
所以知道了這事之後，楚成就想找一個信得過、有能力的人來辦這件事，思來想去楚成還是選擇了李言，一方面是兩人的關係比較好，平時相處起來都很融洽，和兄弟一樣，最重要的人兩人合作過，有利益關係，所以楚成也想幫幫李言，要是這事李言能完美的解決，到時候自己再出出力，加上李言的人脈，讓李言位置的往上挪一挪是完全有可能的，當然，一切的前提是李言能在年前解決這件事。
另一方面楚成選擇李言的原因不單單是兩人關係好，而是楚成真的覺得李言有本事，路子還野，懂進退，兩人是同一條路子的人，要是李言升上去，對自己以後也是有好處的。
上次的人販子案李言給楚成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所有這次楚成也相信李言能夠完美的解決這個問題，所以楚成才會選擇李言。
至於為什麼不選擇其他人，這楚成也有自己的考慮，雖然他也知道自己手底下有不少人，包括退伍軍人也不少，但是楚成和他們沒有利益關係，他們上位能給自己帶來的幫助遠遠比不上李言，而且因為這個事情好幾個月了還沒有解決，所以楚成考慮許久才選擇不用他們，而是選擇李言，畢竟這件事和他的關係太大了，事關自己的前途，所以楚成也不敢冒險，而是選擇李言這個他認為是最合適的人選。
“這件事以過年為期限，事情辦好了，我就是一把手，事情搞砸了，一把手就是上面下來的，你明白麼？言子。”楚成在心中思索了好久，才決定對李言實活實說，反正楚成也想清楚了，既然自己選擇了李言，那就把關於自己的利弊告訴他，其他的訊息不透露就行了，這也不算違反紀律，而且楚成也知道李言這個人嘴巴緊，事情告訴他是不會被傳出去的，所以楚成想到這些才會向李言透露這麼多。
聽到楚成的這句話，李言心裡頓時豁然開朗，李言終於明白楚成為什麼要找自己了，因為兩人就是一根繩上的螞蚱，這件事辦好了，你好我好大家好，兩人一起有好日子過，要是事情辦砸了，哦豁，兩人一起倒黴，畢竟誰也不知道上面派下來的人是怎麼樣的，那個派系的，好不好說話，楚成當一把手對李言來說是最好的選擇，要是上面下來的是一把手，估計兩人的日子都不好過，瞎子都知道上面派下來的人肯定不是楚成背後的人，不然他也不會這麼著急，要是一把手是什麼派下來的，到時候楚成的日子不好過，估計自己的日子也好不到哪裡去，兩人現在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關係。
想到這些，李言心裡也有壓力啊，離軋鋼廠過年放假就剩一個半月了，時間還是很緊迫的，自己現在一點頭緒都沒有，無從下手啊。
“老楚，我明白你的意思，我盡力，但是這件事我真的打不了包票。”雖然知道這件事也關乎自己的前途，但是李言還是沒有把話說滿，實在是不敢保證啊。
聽到李言這麼說，楚成深深的看了李言一眼，思索片刻，然後才對著李言說到：“言子，於私，咱倆的關係就不用多說了，於公，咱倆就是一根繩上的螞蚱，所以這事只能交給你。”
“行，我明白了，你放心，這事我來辦。”看到楚成說到這麼鄭重，李言也咬咬牙答應下來，言簡意賅的回答著楚成，這事不單單是為了楚成，也是為了自己，所以李言根本就無法獨善其身。
楚成連這種話都說出來了，可謂是好話賴話都說了，可想而知楚成現在內心的壓力有多大了，怪不得剛剛自己進來他臉色那麼難看。
得，楚成聽到李言的話算是打了包票，他的臉色才慢慢緩和了下來，終於沒有了那麼難看，想了想，楚成對著李言說到：“言子，只要這事你能完美解決，科長一職，我會全力支援你。”
楚成做了這麼多年的領導，畫餅的事情當然不陌生，再說了，他這也不是在畫餅，而是把自己的條件說出來，也讓李言更有動力。
聽到楚成這話，李言當然知道是什麼意思，楚成就是表示，這事辦妥了，楚成和他背後的人也會把李言推上去，也算投桃報李，聽到這話說李言心中沒有波動那是不可能的，要是這事真的成了，自己就離自己的目標更近一步了，而且，明年李言才二十一歲，二十一歲的正科級幹部，在現在這個年代，雖然不少見，但是對李言來說，簡直是祖墳冒煙了，要知道李言家就是草根出身，一點門路都沒有，走到今天這一步，那是李言一步一步爬上來才到現在這個位置的，說他心裡不驕傲那是不可能的，當然了，李言也沒有被利益衝昏頭腦，他知道，這一切的前提是需要自己把事情解決才行，現在說什麼都是空話。
李言聽到楚成的話沒有直接回答他，而且續了一根菸，坐在凳子上深思許久，然後才對著楚成說到：“這件事我打算用我這個小隊和我調查，有什麼需要我再來找你，你也知道，我們時間不是很多，你調一隊人回治安股上班，我這隊人要自由安排時間，對外你就說是有別的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