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小老兒是個大夫。幽州節度使帳下軍器所弓坊主事餘笙家的主母身患重病,小老兒受人之託,去尋藥。”
夜平一本正經地隨口胡扯。
聽得餘綻忍不住想要翻白眼,卻被鍾幻給了一肘。
守關將軍挑起了眉:“餘大的媳婦也病了?不是聽說是餘二的媳婦嗎?”
“什麼?誰?我娘病了?你怎麼知道的!?”餘綻瞪圓了眼睛,呼地一聲撲到了守關將軍面前。
“你娘?!”守關將軍眯了眯眼,臉上的表情越發怪異。
夜平捻鬚蹙眉,抬手止住了張口欲叫的餘綻和鍾幻,溫聲對守關將軍道:“餘家大主母是頑疾,小老兒給她尋藥也尋了幾年了。
“小老兒這女弟子,乃是餘家二房的女兒,因為命裡跟家中長輩相沖,所以隨小老兒學醫,遊走天下。
“但是今年中秋接到餘家信件時,尚未提及二娘子有恙。幽州離此路途也不算近,將軍是如何知道二娘子病了呢?”
守關將軍恍然大悟,哦了一聲:“餘二年下從北邊做生意回來,本來還打算留在這裡跟我們幾個好生樂呵兩天再走。結果家裡派了人來,慌慌張張的。說是他娘子思女成疾,如今有些不大好了……”
“師父,我不去北狄了,我得回家。”餘綻當即轉身。
鍾幻一把拉住她:“別急。”轉向那守關將軍,“餘二郎君是何時走的?走時都帶了些什麼?我聽說二娘子最喜你們關下的甜飴,二郎君可記得捎回去了?”
守關將軍臉上一片迷茫:“這個我們從哪裡知道去?只知道餘二接著訊息就整頓車馬,第二天五鼓就走了。哦,就是前天一早。”
鍾幻和餘綻都鬆了一口氣。
夜平也點點頭:“如此,多謝將軍。我們不出關了。”
師徒三人拉著馬離開了關口。
“應該沒什麼大事。”看看四周無人注意了,夜平才安慰了餘綻一句。
“嗯,不然餘二郎肯定當時就扔下馬隊自己飛回去了,哪裡還等得到第二天一早……”餘綻揉了揉眉心,“如果二娘子其實沒什麼大事,要不我……”
鍾幻吃吃地笑:“小師妹不怕大千世界兩條腿的男人,只怕小小宅院一張嘴的美女!”
“阿幻!”夜平喝了他一聲,才笑向餘綻,“你這麼多年都不肯回家……若說只為了當年那件事,為師是不信的。何況如今你有足可自保的功夫在身,難道還怕餘家那些勾心鬥角的內宅女子?”
“不是。師父你不懂……”餘綻只覺得頭疼,“我這輩子最大的夢想就是走遍天下……若是一直不回去也就罷了。今年我都十四了,現在回去,肯定是死活出不來了……”
夜平呵呵地捋著自己的山羊鬍子:“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你畢竟是餘氏的嫡女,這樣漂泊江湖總是不現實的。”
“可是……二娘子那個性子……”餘綻只糾結了十息,嘆口氣搖搖頭,“不成,我還是得回去。我不放心。”
“曾經的夢想家,如今沒了夢,只剩了想家。”鍾幻仗著自己比餘綻高一頭,動不動就去拍她的腦袋,口中還幸災樂禍地嘖嘖嘖。
餘綻白了他一眼:“師兄,這地方荒,你未必配得齊紅花油的材料。”
所以,就不要找揍了。
“呵呵。”鍾幻從鼻子裡哼出兩個音節,雙手背後,別開臉,晃晃蕩蕩。
夜平要稍微想一想才能跟得上兩個徒弟的節奏,當下失笑著搖頭,指了指前面的客棧:“今日風雪太大,我們且住一晚。讓馬兒也歇歇腳力。明天一早,去幽州。”
可是,客棧拒收。
“客滿。三位,對不住。”
客棧老闆點頭哈腰滿臉賠笑,但就是不肯留他們住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