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家主子加起來,通共不過二十幾口,到底有什麼了不起,敢這般顛倒黑白、罔顧人命,只為了保住一個所謂的長房宗婦?!
那時二太爺和餘笙箭一般的目光狠狠地刺過來,讓她瞬間生出一種即將再入地獄的危險預感。
尚未褪去長公主驕傲的她,那時竟然又微微冷笑,抬起下巴,質問他們:
餘家不過是個做生意起家的平民人家,如今最大的排場也不過是個不入流的弓坊主事,小吏而已!
卻妄想著學什麼世家大族的做派,什麼主母什麼宗婦,連惡逆之事都敢隱瞞不去報官,簡直是天大的笑話!
敢問二太爺和餘主事,究竟是哪裡來的勇氣,又懷著什麼樣的野心!?
可是這番話說出來,白氏卻先嚇得撲上來死死地捂住了她的嘴……
“四小娘子?”
阿鏑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餘綻醒過神來,看著她彎了彎嘴角:“後來的事呢?你還知道什麼?”
“後來,聽說是夜神醫救了您……和餘綾。”
阿鏑好奇地看向餘綻。
看來她是不知道夜平究竟怎麼救了自己……
餘綻垂眸笑了笑:“我師父跟我叔祖和大伯說,他平生走過大江南北,見過不少孩子,唯有我的根骨最好。他願意收我為徒,帶我走。”
那時自己也算是福至心靈,介面便高聲答應,當場跪倒磕頭拜了師。
二太爺和餘笙沉默許久。
夜平耐心解釋說,連他已經帶了數年的寶貝徒弟,都沒有府上這位小娘子的根骨好,說自己全是一片惜才之心,這才奪人所愛,請二太爺和餘笙看在多年交情的份兒上,千萬俯允。
二太爺點了頭。
餘笙也勉強垂了垂眼皮。
——這才算是真正地救了自己的性命。
“所以小娘子對夜神醫敬若天神呢。我可聽說了,您在嘉寧關上還曾給他老人家穿過孝衣。”
阿鏑崇敬欽佩地看著餘綻的側臉,接著又啊了一聲,悄聲道,
“您走了之後的事情怕是不清楚。後來餘家對外說您命裡跟家裡長輩相沖,必須要在外躲避五年以上。還說這次是餘主事寵妾滅妻引起的,說是餘綺要害餘綾,根本沒提中間還有您的事兒。
“然後餘綾遠嫁,再也不跟家裡聯絡。餘綺對外說是暴病而死,實際上卻改名換姓嫁給了東寧關的一個百夫長。可惜那百夫長戰死了,餘綺便殉了……”
阿鏑撇了撇嘴,“惡有惡報”四個字生生嚥了回去。
因為二房的正院就在眼前。
“這些舊事,雖然沒人再在嘴上提起,可是,卻也沒一個人,不記在心裡。”
餘綻往外指了指,“剛才那個想要致我於死地的,就是餘綺的胞妹,我們家排行第五,叫餘緋。”
阿鏑咂舌:難怪了。
“我師兄說過,垃圾是從來不會自己走進簸箕裡的。我既然回來了,自然會把這個家打掃乾淨。”
餘綻深吸一口氣,挺起胸膛。
阿鏑看著她振作起來的樣子,露出笑容,脆聲答應:“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