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果兒將頭一天的事情重新剪剪接接,換了個模樣,稟報給永熹帝,偷眼看看他表情和緩下來,便再加了兩句:
“小的昨天趕著去尋郡主時,還聽見鍾郎還在教導郡主,說她太容易被身邊的人撮弄。照小的看,那個宮女,怕不得一半個月,就該傳出什麼信兒了……”
永熹帝極為滿意地深深點頭:“這就對了!”
頓一頓,又皺眉,“太后那邊對靜宜的心思,皇后可知道?可勸過?結果如何?”
毛果兒苦笑:“這個小的就不清楚了。那二位說話時,旁邊一個人沒有,連椎姑姑和青諍都轟到門外,沈郡主都只有扒著門縫兒瞧瞧,然後出去踢毽子的份兒……”
“罷了,朕親自走一趟梨花殿罷。”永熹帝想起了沈沉,心頭一熱,腳跟一轉便偏離了方向。
毛果兒鬆了口氣,命儀仗停下,轉彎,又笑問:“陛下坐了那麼久,不然就先走幾步散散?”見永熹帝點頭,便命儀仗不要急,徐徐跟著。
可是,還不等他們拐到去梨花殿的那條大路上,便有小阿監一溜小跑追了上來,看了永熹帝一眼,猶豫片刻,先轉向毛果兒,小聲稟報:“仙霞宮聽說了瓊林宴,讓請陛下,說有事。”
毛果兒心中暗罵不止,卻也無奈,只得悄聲報了。永熹帝也不耐煩,皺起了眉,但仍舊還是停了腳步,喃喃罵著:“煩人的狐狸精!”轉身再度折向太液池西岸。
仙霞宮裡仙樂飄飄。
陳太妃不知從哪兒找了個聲音曼妙的小宮女唱曲兒,自己跟著翩翩起舞,絲毫不像是四旬上下的婦人。
永熹帝一眼便被迷住,等不及說那個正事,且先胡天胡地了一番,接著便累得睡去,一直到日頭偏西,才清醒了過來。
“你找朕究竟是什麼事?”令人服侍著盥洗,永熹帝一臉不耐煩。
陳太妃笑吟吟地伏在他肩上,悄聲問:“今兒個蕭韻請假去跟嚴觀學星相,可是因為嚴觀活不長了?”
“你從哪裡知道的?”永熹帝皺著眉,一把捏住她的手腕。
陳太妃若無其事:“小探花才入朝就請假,這麼大的事情,滿宮皆知。我不過是多想了一層罷了。就他這麼不閃不避的,但凡念頭多轉一圈兒,誰想不到嚴老頭兒上回中毒的事兒啊?”
這倒也是。
“那你是什麼意思?”永熹帝擦了臉,開始穿衣。陳太妃便接手服侍,給他系衣帶,順便摟住他,埋頭在他肩上:
“我就是想問問。最近各宮都慌慌的,說是牡丹郡主遠嫁的嫁妝竟是皇后在辦,怕是要找宮裡宮女陪嫁。我就琢磨著,若是嚴觀身子好,怎麼也沒聽說這件事上讓他算算?
“可是再一轉念去想,又覺得不對勁。若是牡丹郡主要賜了公主稱號出嫁,怎麼寧國夫人還沒進宮來哭?難道是已經病得起不來身了?那牡丹郡主這個時候離開,合適嗎?
“怎麼想怎麼蹊蹺,所以才請陛下過來問問。若是有什麼計劃,可要做周全了。連我一個深宮婦人都想到的事兒,外頭的人可未必想不到。一旦落到北狄人耳朵裡,那可就麻煩了。”
“若不是你把朕勾來此處,朕此刻便已經解決了這件事了。”永熹帝淡淡地看著她,微微眯眼:“說吧,還有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