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氏好歹也是南越國君的親女兒,聽得說自幼便比旁的孩子受寵多些。如今陳氏分明是被談某派人活活用金釵釘死在了驛館,他卻不聞不問、不發一聲。我總覺得,此事,說不準便是談某先斬後奏。
“……鍾郎和小探花在外頭說話自然是再無顧忌,可那談某和皇太孫卻忍到十二分。他二人本就是南越利益最關切的人,此刻卻如此這般,可見目下之際,他們還有更大的謀劃。事關國家體面,若還有什麼比這更大,那就只有南越的傳承了!
“……在鳳太子回西齊前,南越從那邊買了攻城的機械。顯見得,這是那位林氏繼後求了母家,讓南越幫忙防著咱們,她好讓她的親兒子順利繼位。
“如今這軍械咱們已經要了回來,西齊那邊局勢底定,鳳太子不日便要登基。他母族上下,幾乎全都壞在那林氏一人的手上。他若不報這個仇,只怕反而寒了他身邊的人的心。所以,殺林氏、責南越,幾乎是一定的了。”
說到這裡,殷芒衝著南沉微微一笑,“依大長公主看,咱們是等西齊先動手,咱們再找藉口影從?還是……”
“當然是咱們先動手,然後讓西齊承咱們的情。”這種事上,南沉一向算得精明,眸中寒光閃過,哼了一聲,沉聲道:
“陳氏之事,咱們本來打算委屈一下南家自己,讓百姓免遭塗炭。誰知他們竟然尾隨使團暗地追殺,以至於本宮的師兄險些喪命於兩國邊境,用心何其險惡?這樣的事情,你們忍得,我一個出身草莽的江湖女子,哪裡忍得?!”
用南沉說話,以鍾幻為理由,扯起“快意恩仇”的大旗,正是此刻發動對越大戰的最佳藉口——南氏置身事外,大夏群臣也免了“窮兵黷武、轉移視線”的嫌疑。
更何況,如今的軍方,從北境的蕭敢宗悍,到京畿防衛的童傑和兵部,能把他們串起來、一呼百應的,也就是這位能做到十二箭連珠的鎮國大長公主了。
殷芒輕笑捻鬚,讚許地衝著南沉微微頷首,然後轉向太皇太后,目露詢問。
“哼!”太皇太后卻衝著他翻了個白眼,回手卻狠狠拍了南沉一巴掌:“給你個炭簍子,你就什麼都點頭說好!
“國庫裡有多少錢,各地有多少可戰之兵,南越和咱們氣候差異又大,誰適合統兵、誰做得了先鋒,你一樣都不知道,你就放這樣的狂話!”
南沉憨笑著不做聲。
她怎麼會不知道?大夏朝廷還有誰比她更熟悉天下氣候的?她跟兵部對接宮內外護衛,她怎麼會不知道兵部情形的?蓮王天天跑來悉心教導南猛如何看戶部的賬本、聽官員的奏對,她怎麼會不知道國庫裡到底還有多少錢?
只不過……
太皇太后愛護她的名聲,所以不想讓她出頭,而已。
殷芒人老成精,自然是立即便會過意來,眉梢動了動,心裡對這位大長公主再度加了兩份審慎,試探著問太皇太后道:
“那照著您的意思,這仗,咱們打不打呢?”頓一頓,小心提醒,“蕭家那位二十二郎說是去沿海,說不準便已經將南越腹地的情形都摸了個清楚……”
蕭寒?!
南沉的心裡頓時穩穩地定了下來,笑著對太皇太后道:“母后,咱們其實不缺錢也不缺人,最缺的就是南越內部的情報。此事若是蕭寒已經出手,那竟可保萬全了呢!”
“那就等蕭二十二郎回來,再議。”太皇太后板起了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