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郎臨走讓周適回鄉,去把孟春林孟老大夫請來京城。說是孫德先一走,尚藥局和太醫署都怕是要亂,得有個老狐狸鎮著。誰知這周適腳這般快,鍾郎前腳走,他後腳便也出城去了。”
又新忙告訴她鍾郎已經有了安排。阿鏑這才放心下來,自去盥洗換了衣裳回來。探頭看看南沉睡得穩,這才憂心忡忡地跟又新小聲發牢騷:
“雖說以前我跟小娘子在幽州時,也並沒有什麼人幫忙,那是卻沒覺得不對勁。可這回,鍾郎一走,二十二郎和小公子也跟著走了。忽然間,京城外頭就只剩了息王和蓮王殿下,我不知怎麼的,只覺得心神不安……”
“別瞎想了,有太皇太后在,誰還敢對大長公主怎麼樣不成?”又新其實心裡也沒底,卻不肯露出來,只管敷衍了阿鏑幾句,起身離開,“我熬不住了,去打個盹兒。你守著大長公主,她有動靜了你馬上叫我。”
阿鏑眼睜睜看著又新躲了開去,只好嘆口氣,給南沉輕輕打扇,低聲嘀咕:“您快醒醒吧。太皇太后經了這大陣子的事兒,她老人家也就是一口氣撐著。您再鬧這麼一出,您不怕嚇著她?”
南沉的眉心輕輕一動。
第二天一早,南沉咳了一聲,翻身醒來,看著趴在床邊流著口水睡著了的阿鏑,虛弱地笑了起來:“傻丫頭,回房去睡。”
“大長公主醒了?”又新匆匆走了進來,驚喜道。
她手裡還端著一個托盤,上頭放著一個小杯子,一碗水,還有一個玫紅色的小瓷瓶。
南沉的目光定在瓷瓶上,頓了頓,方移開目光,搖頭道:“我沒事了。那個瓶子交給椎姑姑收起來。”
看來,這個藥就是針對大喜大悲心神激盪的,交給椎奴,就是給太皇太后預備著的了。
又新心知肚明,垂眸答應了。
“我病了的訊息,不要告訴師兄他們。南越朝中情況未明,別再讓他們分了心。”南沉看著迷迷糊糊醒來揉眼睛的阿鏑,笑了笑,起身去盥洗。
前一天還病得昏迷,第二天便如常地沐浴吃飯,甚至拒絕了遊遇霞特意留下的風寒藥方,這個情形看得眾人都擔心不已。南沉卻又不動聲色,催著賈六,說自己已經好了,讓他趕緊去伺候新帝。
賈六也只得收拾了東西,打起精神去了殿中省報到。新帝大喜。
因新帝剛剛登基,朝中各種事務亟待熟悉,實在太忙。祖孫兩個都有些顧不上南沉。
好在與此同時,毛果兒悄悄地調進了梨花殿,幫著打點,將南沉照顧得極為周到。太皇太后和新帝這才略略放了心。
聽說南沉病癒,外頭朱是立馬求見。
南沉看著他一個人進來,笑著命人給他上冰酪,還囑咐要多加一勺桂花糖,又問他:“怎麼自己來?我還以為蓮王會陪著呢。”
“我去拜見了一次寧王妃……寧國夫人,蓮王殿下便不高興,所以這些日子都沒怎麼來往。”
沒了旁人,朱是便隨意了許多。瞧見南沉旁邊的案几上有蜜餞匣子,抱過來自己撿著吃。
南沉揚起了眉:“你去拜見寧國夫人?這不是光明正大、順理成章的事?蓮王為什麼不高興?”
“大概是因為……”朱是滿嘴嚼著蜜餞,很開心,含含糊糊地答道,“我是夜裡翻牆溜進去的……”